林秋水支起了下巴,笑着看她:“我啊,最近总是在笑。笑什么呢,我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有时候人家会和我说,你笑起来着实假的可以,真不如面无表qíng的样子。我想,绝不是我在刻意假笑。只能说大家理解有所偏差。比如说,上次和他去参加文化典礼,我看到季如冰站在台上一脸光辉的领奖,觉得滑稽极了。一个靠着打嘴仗的文人,居然被称为‘针砭时弊’。”她抬抬眼皮,“我发自内心的笑了,这可真是有趣!但是呢,郑之言和我说,不想笑就不要笑,现在她的身份也不需要奉承别人。”
周敏摸不着头脑:“他这不是说得挺对嘛。”
林秋水乐不可支:“我笑的原因,和他认为我笑的原因,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中。天上的鸟不懂水里的鱼,夏虫不可与冰语。”
周敏哼笑一声:“不成的话你就赶紧撒手得了。就你这敏感到极致的xing子,郑之言那种过分圆滑的人迟早得厌烦。趁着大家还没撕破脸皮,赶紧捞点钱走人得了。”
林秋水一脸阳光灿烂:“别介啊,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xing子。但是,和他在一起很有意思,三教九流都让我见识了个遍,活生生的写作素材啊!”
周敏面无表qíng的嗤笑一声:“你倒是变了,变成个变态。”
林秋水淡淡的拨了拨杯子中的银勺:“你倒是说,谁不会变呢。齐天薇倒是没变,她老公可是变心了。”
周敏心中“啊”的一声叹息:“还记着她呢。人死不留声。娱乐圈的事qíng卷起一阵灰尘也就消散了。苏可有什么报应呢,花了钱一样屁事儿没有,连媳妇儿都要娶第二个了。连那个周檀,自己手里都握着房地产业,有吃有喝。秋水,你不是说,莫想死后事。”
林秋水摸了摸她的手:“别说这个了。你最近怎么样,跳槽到艾达,做了CFO,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呀。”
周敏模糊的“嗯”了一声:“还成吧。”
林秋水皱了皱眉:“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跳槽艾达吗?”
周敏摩挲着林秋水的皮肤,声音缥缈:“昨天我爸妈又打电话了。”
林秋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不就是每日功课嘛!你们家那两位祖宗,又让你怕成这样,怎么,你不是还有杜慎吗!”
周敏只是低头未说话。
林秋水转了转眼睛:“怎么,又要分手了?”
周敏急急道:“那倒不是。”
她看着林秋水那怀疑的神色,不禁自嘲:“这回我是怎的在想结婚的事qíng了。秋水,人永远是一山望着一山高。但是,突然走到一山了,竟然发现心中对前面的山头失去了热qíng。也许我自己也不了解这种心态。”
林秋水慨然:“城市中的人,总想攀登,可知有多少心灰意冷就半路出家的呢。”
周敏无奈的笑笑:“我也曾经想到,总有一天我要称霸天下。看来,我是天生没有那个命了。不说别的,至少现在我到了艾达,已经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了。我觉得我完全有那个资格、”
“向你的前男友示威。”林秋水淡淡接口。
周敏顿了一下,哈哈大笑:“还是你了解我!”
她心中似乎什么被发泄出来,又好像很久以来铸造的坚固堡垒被血淋淋的利剑刺开。
她自顾自的喃喃:“说起来真是个笑话。当时的想法是,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来在同学会遇见前男友,光彩照人的像一个女王,然后高傲的告诉他们,当年抛弃我,是你们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可是呢,越走越高,好像也慢慢忘了。直到最近戮力劳心,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没有忘记,只是这个所谓的原因,已经慢慢的消化在向上爬的过程中了。直到现在才发觉,好像对当初的痛苦也没有那么qiáng烈了。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这么累呢。这些年过得jī零狗碎的,每天都鲜亮,每天都空虚。”
林秋水悄悄流下了眼泪,她想偷偷擦掉,却被周敏抓了个正着。
周敏的心中酸涩、温暖、又很疼,她嘿嘿一笑:“你看看你,我都没哭,你倒是帮我哭得这么厉害。”
林秋水勾了勾唇:“你那是屁话!这些年好像你过得容易似的。”她挪了挪身体,轻声道:“那你是准备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