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蓝敛敛眉,觉得此时的她忽然说不出的聒噪,“还有两天就放寒假了,小波,你还没有订好车票。”
这话直引得小波再次嗷嗷地叫了起来,急匆匆地冲掉上的面膜,“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们公寓跟神仙府似的,让我把这些事全都忘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复习啊啊啊……”
魔音穿脑,柯蓝冷淡地皱起眉。
小波又黏了一阵,带走了两块大巧克力,外加一盒酸奶,之后方才匆匆离开。
小小的空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
卯卯慢慢抬手脱去衣服,神色间满是心不在焉。
“卯卯,要不要听音乐?”
她摇了摇头。
柯蓝静静收了膝上的课本,问:“这两天复习得如何?”
“……还好。”
“我这两天,一直在听新买来的专辑,可是听来听去,还是觉得他第一张专辑最出色。”柯蓝蜷起膝,微微偏头注视着卯卯,“那首主打歌《塔上》,卯卯你听过的,还记得吗?”
丁卯卯不出声,把衣服搭到chuáng边,钻进了被窝。
“若不是望向那高塔之上,瞧见了你的模样,哪里知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那生根发芽慢慢开出一朵花的欢畅……你住在高塔之上,我在塔下为你歌唱,谁在等谁把往事收场,谁在等谁相邀共驻塔上……”
歌词由着柯蓝漫声诵来,只觉平平无奇。
柯蓝念完一遍,细细瞧着卯卯,“卯卯,你说,南旗寅这歌词是写给怎样的女人?”
卯卯把被子蒙到脑袋上。
须臾,柯蓝听到她声音从羽被之下嗡嗡传出:“你知道了,对吧?”
“知道什么?”
柯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卯卯掀开被子,也不言语,黑眸定定望来。
柯蓝神色动了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无法再伪装下去了,便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吧。卯卯,你说过的,说自己乏善可陈。我倒想知道,能认识大明星南旗寅,日子也会过得乏善可陈?”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选择认识东寅。
是了,那时的南旗寅,他名字叫东寅。
可是八岁的卯卯毫无选择。她是孤儿,一生下来便被父母抛弃,后来被岛上的丁伯捡去,一直养到九岁。
丁伯是南旗岛小学看门的老人,他右腿因意外残疾,走路有点跛脚,每个月赚着学校里下发的微薄薪水,养活自己和一个小女孩,只能称为勉qiáng。
即使是近二十年后的现在,卯卯也记得和丁伯一起的生日的那段时光,丁伯对她谈不上有多宠爱,然而却绝不会太坏。他是一个沉默的老人,卯卯跟他生活到三岁,因为常年面对这个孤寡老人,她连话都讲不太全。
多年来丁卯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老人对她似乎一直含着戒备。她自小由他养着,也知道是被他捡来的,老人即使对她一直有着戒备,她也只当是寻常。直到卯卯五岁那年入了幼儿园,和老师同学们开始了正常相处,才晓得人与人之间有着那样的戒备不同寻常。
可是不待她弄清楚原因,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待到丁卯卯读了小学,丁伯的工薪便有些吃紧。小时候的卯卯没心没肺,不知道那时候丁伯已有把她送进福利院的打算。
转机来自她八岁那年。
那年丁伯做了一件善事,他在距离小学不远处的树林里救了一名昏迷的老人,那老人是居住在岛上的东老先生,家缠万贯。南旗岛上的本地居民不多,多是靠打渔而生的普通人家。另一些移民而居的人家,却是非富即贵。东老先生便类属后者。
东老先生儿子东自成在八年前死于非命,只余下一个小小的遗孤孙儿,名叫东寅。
彼时东老先生随着年纪渐老,身体渐渐变坏。他受了丁伯的救命之恩,一直想寻了机会报答。了解了丁伯的qíng况之后,东老先生考虑了不多久,便把卯卯接了过去。
东家收养了丁卯卯,生活费用以及日后的求学费用也全部揽了下来。
东老先生的目的当然不只是报答丁伯的相救。他看中丁卯卯,另一个心思便是为着自己的孙儿东寅。
那时东寅十岁,在距南旗岛不远的陌城读书。有钱人家愿意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岛上购宅落户,可因为岛上教学师资的落后,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在这里接受教育。因此东寅一直是求学在外,只有学校放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到南旗岛,和祖父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