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浑无边际的思绪,门外响起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于小姐?于小姐你在家吧?”
是房东太太。
这座公寓租住者多是外地年轻人,大家都忙于工作疏于jiāo流。房东是一对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妻,倒是顶和气的。开了门,胖胖的房东太太站在门外笑,“于小姐用过晚饭了?”
“啊,用过了。你请进。”
房东太太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朝门外走廊上张望一眼,方才走进门来。
“于小姐,你是不是有朋友来?”
“朋友?”展翘想了想,“没有约朋友啊。”
平时和她来往的多是以前的大学同学,他们毕业后也像展翘一样留在了陌城。至于其他的新朋友,展翘倒是没有的。房东太太对她的qíng况是了解的,此时面上闪过犹疑,试探:“那,是有人在等于小姐?”
“没有呀。”于展翘被房东太太绕糊涂了,她看得出房东太太有些忧虑,却听不懂她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于小姐,那……说出来你可别害怕,”房东太太语气放得缓了,“刚才我看到有人在楼下转来转去,以为那人是在等谁,但过了片刻,那人却又上楼来,就站在于小姐门外,也不敲门,不知站在那里做什么。”
“哈?”
“——见我走过来,那人也没抬头,转身就下楼走了。”
“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展翘不明白房东太太在紧张什么。
房东太太看得出她的漫不经心,声音压得低了,道:“于小姐,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了。”
“你是指,在咱们公寓楼里?”
“是的。”房东太太拍拍她的手,“我只是提醒你,你可别害怕,有事就通知我们,解决不了的话,咱们报警。”
“哦。”
“你到底是女孩子,又是独个儿住着……”
展翘一笑,道了谢,“我明白。”
“对了,刚才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戴一顶黑帽子,个头高高的,”房东太太比划着,“于小姐,也许是你的学生?”
展翘回忆了一下,想到班上那几个调皮男生,觉得有可能。
“总之,于小姐要当心,有什么事就喊我们。”
展翘再次道了谢,送房东太太出了门。
会是谁呢?除了班上那帮小子,她好像不认识什么年轻男孩子吧……
一夜翻来覆去,听着窗外的风声,不得安宁。
次日,于先生携着妻子来敲女儿的房门。展翘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两人,惊讶又欢喜,“不是说好的嘛,我去机场接你们。”
于先生微笑,很自然地揽过女儿,拍她的肩膀。
展翘心下一时酸酸的,暖暖的。
“啧啧,既然身为不孝子,又何苦表演这等煽qíng的剧码。”
循声抬头,展翘越过父亲的肩膀,看到一张花般娇艳的脸蛋,一头乌发如松软的云,衬得她身姿慵懒,光彩照人。
现下展翘心qíng好,也不反驳。
于妈妈进了公寓,四下打量一番,摇头失笑,“于展翘,你出去可别说自己是左家人。”
显然是在嘲弄这地方的bī仄。展翘悄声嘀咕:“反正你不姓左,cao心什么。”笑着转向于先生,“爸爸,我泡茶给你喝。”
“等等。”于夫人打开小巧的行李箱,找出一只小茶筒,“他喝不惯乱七八糟的茶,这个拿去。”
于展翘忍着噌噌直蹿的火气,接了过去。
这个上午是愉快的,和爸爸坐在窗前喝茶,把一些大大小小的琐事讲给他听。展翘一直觉得,父亲一直是最包容和善的听众,无论有什么烦恼,他的三言两语总如清风徐来,污浊尽散。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爸爸,她才会有那么重的依赖心吧。
“前段时间听你在电话里说,有同事一直帮你的忙?”
“是的,蒋主任一直帮忙,不然哪里压得那些混账小子!”
于父点点头,“那囡囡有没有谢过人家。”
“嗯,当然道过谢。”
于夫人在旁听着,哼了一声,“于展翘,只是谢谢就完了?人qíng处事你果然白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