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简亦凡经历过的愤怒期,只觉得异常焦躁。
几乎没在意他要拿文件袋,可能是有话和我说。
趁简亦凡毫无防备,我反手甩出一串大耳光:“你故意的!故意踹了水怿心好几脚,加重他的伤势!故意给肖勇旭打电话,让他报警!故意跟郑俊翊提起康康,bī他自首!这样就没人跟你抢我了!我就可以一辈子跟你乱仑下去了!”
捕捉到我歇斯底里狠狠吐出的禁|忌词汇,简亦凡显然明白我什么都记起来了,瞬间被触怒。
他收回去摸文件袋的手,擎住我脱力的腕子,脸色铁青,声音喑哑:“别发疯。消停上楼睡觉,我保证让老肖给他自己惹的祸收场。”
简亦凡满眼隐忍痛楚的心疼和温柔,在我看来,只是yīn谋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无话可说。
压根不信简亦凡会救郑俊翊,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让所有错误,随着我和水怿心的生命,一起结束。
我不怕死。我已经没脸见任何人了。
像我这种从出生就被打上肮脏烙印的贱人,早应该烧成灰,在地底腐化成一滩烂泥!
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因为我出生,所以我妈死了。因为我爱简亦凡,所以康康往后一辈子都要和我一样,被钉在耻rǔ柱上。因为我错信过水怿心,所以搅得大家不得安生,害得郑俊翊捅人自首。
我要补救我犯下的错,去医院杀了水怿心,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替郑俊翊洗脱嫌疑,然后自杀。
我死了,简亦凡就会停止不该有的痴缠眷恋,郑俊翊也会收回我承受不起的爱,康康……或许会念在我的死……在长大成人后……少恨我一点。
行尸走ròu地推开简亦凡,我拖着沉重的步履往外走,却在门口被简亦凡像堵墙似地紧紧挡住:“马上回屋。不然你试试,看我能不能让郑俊翊把牢底坐穿。”
我疯了一样死命捶打他:“凭什么?明明你伤水怿心伤得更重!该坐牢的是你!不!你该死!该陪我跟水怿心一起去死!”
“我可以陪你死!”简亦凡神色骇然地再度抓住我的双手,勾腿关上了房门,一步一步把我bī到沙发边,“但你想好,咱俩都死了,不仅康康会和你一样,变成孤儿。郑俊翊没有我,水怿心要弄死他,比踩死一只臭虫都容易!”
那句踩死郑俊翊的话,像压在我背上的最后一根稻糙。
我重重跌坐进沙发,冲口而出:“咱们死是活该,郑俊翊不能死!”
甚至康康……以后在父母不仑的真相里活着,都是种煎熬。唯独郑俊翊,未来还有正常的人生,不能被我连累。
简亦凡纯黑的瞳孔,闪过支离破碎的绝望,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愠怒,像在无声地嘲讽:你变心变得未免太快了?好歹我是你曾经深爱过将近二十年的男人!你居然要我死,要那个半路杀出的娘娘腔活?
今时今日,他依旧执迷不悔,不懂我们相爱,是全世界最大、最可笑、最不堪的错误。
但当他沉下脸的那一秒,我知道,他说陪我死,不是开玩笑。
他的固执,我深有体会。只要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他连自欺欺人隐瞒我们的关系都敢,死算什么?
深知如果继续犯倔,硬碰硬和简亦凡死磕,郑俊翊势必会成为那条惨遭殃及的可怜池鱼。
我竭力克制住体内乱窜的bào怒,很平静地说:“只要你保证郑俊翊不会坐牢,事qíng不会闹到人尽皆知,我答应不跟你离婚,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话出口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在近乎卑微地哀求,可我一点都不难过,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我还在继续丰满先前鱼死网破的谋划。我想暂时拖住简亦凡,不让他伤害郑俊翊,自己慢慢找机会,拉上水怿心给我陪葬。
对于我突如其来的妥协,简亦凡异常吃惊,攥紧了兜里的文件袋,像攥着唯一能够拯救我俩的绳索,好久才松手。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俯身将我禁锢在双臂中间,唇线缓缓弯成一道凄美艳绝的弧,声调沉重,一字一顿:“只要他没事,哪怕我还是你弟弟,你也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木然点头。
“好,那我就让你领教领教,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简亦凡张狂苦笑,俨如被惹毛的猛shòu,破釜沉舟般坚定决绝地抽出文件袋,扬手丢在地板上,扑过来把我推到,bào戾扯|破了我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