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脱下脏衣服,还没换上gān净衣服,和风尘仆仆的简亦凡打了个无比坦诚相见的照面。
是了,哪用我打电话报平安?
助理一说他就知道我去gān嘛了,一问水若烟就能知道我在哪。
简亦凡的眼底跳起带着绿光的火苗,看看大chuáng上穿着浴袍的郑俊翊,再看看衣衫不整的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劝他开发布会都劝到chuáng|上了?”
尽管对简亦凡的不信任异常不满,但我还是耐心地解释:“我去他家他没在,本来要回医院的,结果路上遇见,他喝醉了,我只好就近把他送到酒店。他现在太脆弱,我怕丢下他一个人会出事。”
明明我说得很清楚了,简亦凡却恶狠狠地指着郑俊翊大吼:“他脆弱,就离不开你?我坚qiáng,我无敌,就该死?”
我觉得简亦凡在无理取闹:“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如果你爸当年哪怕给点抚养费,他和他妈会过得那么惨吗?如果你妈当年没有使坏,他会落在水幼清手里么?如果他不是尹家的人,水怿心会大费周章陷害他么?现在一个能照顾他的亲人都没有,我不管他谁管他?”
简亦凡从小父母双全,被简瞳当太子爷一样供着,根本不懂没有亲人多孤独。
他不明白,在自己心安理得享受母亲的疼爱、父亲的教诲、住豪宅、开豪车的时候,有另一个本该和他共享这一切的男孩,走投无路,受尽屈rǔ,只能靠着梦想、仇恨和我的歌声活下去。
他理解不了,我不惜冒着自己会惹上绯闻、他会吃醋的危险,也要以朋友的身份,支持郑俊翊熬过这段时间,帮郑俊翊重新振作,是在替他,替尹家还债。
所以,他问我:“你以什么身份管他?嫂子?还是女人?”
我顿时无语。
简亦凡却以为自己是个大明白,面无表qíng地连连点着头:“成。早晨就想接茬跟我说我离婚是吧?迫不及待带着伤也想跟他见面是吧?我成全你。离!明天就离!婚礼都不用办了!”
从压抑地问,到唾沫横飞地吼。
他机关枪似地摆手说完,扭身就往门外冲。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犹豫着该不该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明一切。
解释吧,我的自尊心和满腔怒火无处安放。
毕竟,他也还没解释唐蕊的事。
不解释吧,我又害怕真的会失去他,害康康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毕竟,康康离不开他。
毕竟,我爱他。
踌躇着脚步,我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迅速套上衣服追了出去。
简亦凡被我喊住,愣了下,回过头,嘴角噙着丝松气的笑。
碍于面子,我的挽留,只化作一句:“至少……为了康康……不能现在就离婚。”
简亦凡眼里的笑意闪过疏离,别有深意的口吻,听起来像撒娇:“你还知道康康?儿子惊吓过度都快得自闭症了,你不管,反倒跑来拯救娘娘腔野男人?”
看出他笑容背后的不满,我笑说:“你不也没解释你和唐蕊为啥抱在雪地里亲?”
简亦凡脱口而出:“还不是你先说跟我结婚是做给外人和康康看的?你不说我至于闹心到站在那让她亲么?”
听他这么理直气壮,我不由有些生气:“你还有理了?你没抱她?没回应?”
简亦凡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俨如犯了错还嘴硬的小孩:“我就是想试试,除了你我跟别人行不行。”
我气消了大半,却依旧横眉竖目地扬言威胁:“再敢试我直接阉了你,让你跟谁都不行。”
简亦凡一惊:“啥意思?不离了?”
我傲娇满满地回了句:“看你表现。”
“走吧,我给你换药。”他迟疑地笑了笑,掏出大衣口袋里藏着的处置包,拉起我的手往回走,“明天就跟我回家,康康看见你兴许就开口说话了。”
我被他牵着,“噗嗤”笑出来。
其实简亦凡平时真挺jīng明的,但每次想跟我和好,总是用这种简单粗bào、幼稚笨拙的恶劣方式。
以前我没摸清他是关心则乱才毫无章法地巧取豪夺,现在终于懂了,竟不争气地觉得莫名温暖。
浴室里,简亦凡的眼睛,比头顶的小太阳还亮,像氤氲着雾气的水彩,艳绝温柔满画布,半分寻不到刚刚的眉眼冷漠、怒气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