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媳妇。”
水怿心还是摇头,一手捧住我的脸,一手捏着戒指,迷迷糊糊地呢喃:“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到一个只有咱们一家三口的地方。我知道,他对你不好。上次看见你,你只有脖子、大腿的伤,今天看见你,你连脑袋都伤了。要是……你实在不愿意跟我走,至少……让我送你走,让我帮你和康康……离开他。”
我喉头一哽,抹了抹眼睛:“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快把戒指放起来,赶紧回家吧。我不值得你这么帮我。”
我何德何能,值得水怿心一眼都不肯错过地细数每次见面的伤口?
我何德何能,值得水怿心甘愿抛弃功名利禄,只想带我远走高飞?
我何德何能,值得水怿心拿父母的定qíng信物,祈求和我共度余生?
“是阿,你不值得我帮你,也不值得我想你。”水怿心像小孩赌气似地,闭起眼睛,倒在我肩头。
悲伤的声音,在午夜的细雨里,显得模糊而尖锐。
水怿心似乎完全没有喝醉,平静又小心翼翼地轻声述说着心事。
“其实我也没怎么太想你。就是……在拘留所吃饭的时候,会惦记你自己能不能给康康做好生酮餐;挨打的时候,会担心简亦凡有没有打你;晚上睡不着,会害怕简亦凡qiáng迫你;偶尔看见个来提审犯人的女警察,也会忍不住盯着人家的背影发呆半天。”
“真的,我不骗你,我一点都不想你。也就是幼清把接我出来那天,特别想给你打电话;康康打架那天,特别想去幼儿园;在幼儿园门口看见你那天,特别想抱抱你……可是,我不敢。”
“我怕简亦凡发火,遭罪的又是你。我太没用、太懦弱了,没法保护你和康康,只能让你们慢慢习惯没有我的生活。只能……祈祷简亦凡会对你们好。”
“但哪怕我qiáng迫自己接受了孔茜,我也控住不住……还是想带你们娘俩走,想帮你们摆脱简亦凡。”
心如刀绞地听着水怿心的喋喋不休,明明打着伞,我脸上却被雨水吞噬得片甲不留,看起来就像在矫qíng地哭个不停。
我没资格哭。
因为,我也没有很想水怿心。
我不敢想,我怕想到水怿心,就会失控,就会忘不掉,就会厚颜无耻、贪得无厌地纠缠他。
我只是个被简亦凡玩坏的傀儡,脏到连自己都嫌弃,怎么配拥有水怿心,又怎么配拥有他给的爱qíng和幸福?
“他妈的!王八蛋!跑到我家门口给我戴绿帽子!你真牛bī阿!”
在我开口再次拒绝水怿心以前,背后突然突然有人气势昂扬地拉开我,兜脸给了水怿心一拳。
我措手不及,踉跄得险些跌倒,眼看喝醉的水怿心栽进蓄满雨水的糙丛,手中的戒指,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红色的抛物线,像光芒微弱的流星,坠落,不知去向。
水怿心没有爬起来,也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说话,只是满地打滚地伸手在糙丛里胡乱摸索探寻。
可简亦凡却摆明了不打算就此停手,径直决绝地bī近水怿心正在找戒指的láng狈背影。
看这架势,我忙丢了伞,跑过去拉简亦凡:“别,求你……”
“起开!我不想跟你动手!马上抱康康进屋!”简亦凡甩开我,撸起袖管,冷冷地、坚定地命令我。
深知水怿心醉得爬都爬不起来,简亦凡如果动手,水怿心绝对讨不到好。
我已经欠了水怿心太多,先是害他为我进监狱,后是害他为我被降职、和孔茜在一起,我不能再让他为我挨打了!
想都没想,我挡在水怿心身前,扯着简亦凡的裤脚,几乎是在哀求,连称呼都不知不觉变回了六年前的亲密无间。
“小凡!我保证以后乖乖和康康留在你身边!你要跟范映雪生孩子就生!你不愿意认康康就不认!让水怿心走吧!咱俩的事跟他没关系!”
“我再说一遍,马上带康康回屋。”简亦凡咬牙切齿地重复,脚步却片刻未停。
傻傻地想着简亦凡或许是真不舍得再对我动手了,我大胆地继续求他:“别管水怿心了,让他走,咱们一起回去。”
“真是给你脸了,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简亦凡不再废话,威胁般抬起腿瞄准了水怿心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