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口水也顾不上喝,没人陪chuáng的我,立刻趁医护人员不在,拔掉没打完的吊针,一路扶着墙,脚步虚浮地去找康康了。
只要康康见到我,绝对不会让我走,简亦凡拿康康没办法。
笃信着这一点,我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抗争到底的准备。
可眼看差半条走廊就要抵达病房时,简亦凡和一个女人并肩坐在门口的身影,客气熟络的对话,却让我踌躇得差点止步。
“不好意思,老肖背着我大老远把你从LA弄来。你该先去酒店歇歇,不用一下飞机就跑到医院。”
生平第一次目睹简亦凡那样彬彬有礼地向人致歉,温文尔雅地给予关心,我胸口猛地一窒。
这么快就给康康从国外找来后妈了?
不对。他们分明是早在美国就认识!
难道说……先前huáng毛和红毛口中的“简董”,不是简瞳,是简亦凡?
他早就知道我怀孕了,故意“帮”我流产,想把我从康康身边赶走?
正想着,女人倏忽温柔如水地低声浅笑,给我吃宽心丸似地对简亦凡说:“放心,当初确定自己不可能成为你生命里最爱的人以后,我就对你不抱太大幻想了。我会来,只是必须对我的患者负责而已。”
她……是简亦凡的医生?
我眉间刚微微舒展开来,举步准备继续前行。
简亦凡突然笑着投下了一剂致命的毒药:“呵,小蕊阿,我的最爱不一直是你么?”
闹了半天,简亦凡六年不碰范映雪,不是为我,而是为了身边那抹白月光!
怪不得,康康和尹鸩双双进医院那天,简亦凡会打断范映雪最后那句:为什么除了我还会有……
他打断的,想必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明明早知道他不爱我,不该有所触动。
但发现他爱着别人,心口扩散的剧痛,却激得我冷汗涔涔,头晕目眩,无法挪开脚步。
我只能滑稽地陪那女人一起咧开苦味的笑:“不,你最爱的永远都是你孩子的母亲。所以,你才会宁可跟范映雪维持名义上男女朋友的关系,也不选择我。上次视频疏导,你已经承认自己做的那些,都是因为爱她了。”
我只能麻木地听凭简亦凡冷冷反驳:“我是被你这个庸医误导了,不是真的爱她。至少,和对你,不是一种爱。我娶她,是因为不爱。和不娶你是因为爱你,一个道理。你知道,我这种人不可能有好下场。我是注定要陪她一起不得好死的人。”
听他俩长篇大论地说完,我已然笑得老泪纵横。
在我坚守着年少无知、自以为是的爱qíng,为他生孩子、养孩子、假结婚的时候;在我对他爱恨jiāo织、又怨怼又思念,不敢跟水怿心逾越雷池的时候;在我一次次觉得他哪怕不爱我,也会因为爱康康而爱屋及乌,认真考虑是否应该不顾一切跟他走下去的时候……
他心里居然从来没有分过半点位置给我。
我居然只是活该陪他不得好死的牺牲品。
原来,这就是简亦凡当初说的游戏。
其实我很想冲出去,歇斯底里地问一句:爱她,毁我,凭什么?
可身体早已失去力气,不受控地栽倒在了冰冷yīn暗的走廊里,像一滩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泥,像一团没人愿意捡起的垃圾。
我的头,重重磕在瓷砖上。“咣”地一声巨响,却始终无人察觉。
走廊那头,简亦凡心尖的挚爱,仍旧在臭不要脸地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宁愿你不爱我。”
简亦凡没说话,多半是觉得自己太人渣、太恶心、太变态,配不上那女的,只能配得上我。
那女的很识趣也有耐xing地转换了话题:“知道老肖为什么找我来么?”
简亦凡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反正又怂包地没吭声。
女人叹着气,柔柔的声音,单刀直入地劈进我的心坎。
“老肖说,你要离婚。所以,我来了。我高学历、高收入、有耐心、有爱心,可以也愿意跟你结婚,完全有把握胜任你孩子继母的身份。如果你真的确定不爱她,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完完全全治好你。”
听到女人臭不要脸地毛遂自荐,我再也没空没空伤chūn悲秋,蓄起了体内全部潜藏的力气,想爬起来。
简亦凡爱谁、和谁结婚,我都无所谓。但康康是我的一切,如果谁痴心妄想从我身边抢走康康,取代妈妈的位置,杀人我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