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互抵消。”他答得轻描淡写。
她忍不住摇头笑。
单车加速,他的制服衬衣灌满了风,像一面鼓动着的旗帜。若有似无,拂动着她的脸颊。方小童心里痒痒的,说不出的躁动。
苏牧这男孩,他沉默,却并不忧郁;处事低调,却并不优柔。他想做什么就立即行动,清冷的眼神带着一股少见的力量感。这种力量只有灵魂gān净而不乏锐气的男人才会拥有,它光明、沉静、坚定不移,以至于他有一种难以届定的、游弋在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独特气质。当他处在人群时,就像白杨挺立于杂糙丛,如此卓尔不群。
年少的方小童,还处在视痞子哥哥为第一偶像的纯真年代,乍和苏牧这样的男孩相处,不知所措的同时似乎把自己给迷头迷脑地绕了进去,有时光是望着他,她就会轻易地陷入迷怔状态,摇一摇才醒过来。
明明是入夜了呀,为何这样热?抬头看星空,她觉得自己似要被这无边无垠的夏夜所吞噬。
“苏牧。”单车拐过路口前她忍不住了,伸手拽住他衣角,“你停停车。”
苏牧心不在焉地瞟她一眼。
“放心吧这次不买冰淇淋。”她笑着把书包丢给他,“帮我拿好,等两分钟。”
她的身影像只大蝴蝶,轻盈愉悦,长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度,转眼就消失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内。
收回目光,苏牧瞟一眼手里的背包。上好的柔韧布料,柔和的阳光橙色泽,莫名其妙的是上面竟用圆珠笔画了一只青蛙一只恐龙,一如它的主人一样无厘头。
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懒懒地踩动踏脚,百无聊赖地等。
“嘿!”她手拿两罐冒白气的冰镇啤酒走过来,笑吟吟一抛,“苏牧,接稳接稳!”
发音暧昧的两字令路过的行人吓一跳,愣愣地瞧过来。
苏牧忍不住翘起嘴角,抬手接过。
笑吟吟接过书包跳上后座,她闭上眼睛不言不动,直到听到前面传来“噗”的一声拉环响动,终于她无声微笑起来。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啤酒气息。这一刻明明并无对话,却似乎有一股奇异的默契流动在他们之间。
昏huáng的路灯,在渺无人影的长街洒下淡淡的光辉,浮光掠影。像往常一样,驶到方宅大门前单车缓缓停住。
“谢啦苏牧。”方小童跳下车,犹豫只是一瞬间,在他掉转单车方向前终于忍不住喊:“苏牧等等,”她迟疑着,“苏牧,你以后……不要再逃课。”
他闻言缓缓转过脸,黑眸直望进她眼底。
“你……”笼在那清明的眼神下,她的呼吸竟然都乱了,“你都快要高考了,如果再逃课的话———”
“我会参加高考。”他静静打断。
夜色中,他年轻的面容像是闪着光芒,俊秀五官带着穿透xing的锐气,不可阻挡,直抵她的心脏。
只觉得整颗心都发出轰鸣,方小童怔了半晌才点头。
城西摇摆音像店。
把所有的CD打码后摆放整齐,方小竞伸着懒腰坐到旧藤椅上,抬手看看腕表,十二点一刻。
缓缓摇晃藤椅,他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哥……”大门处准时走进一道俏生生的人影,手里拿着饭盒,“饿坏了吧?快过来吃午餐。”
伸手揉乱妹妹头发,他懒懒地打开饭盒,“圣和学生餐厅翻来覆去就这几种花样,童你也不觉得腻味……”
“还好啊,餐厅比较注重学生们的营养,总比你喊外卖要好得多。”她打开另一只饭盒,“如果只是不想让我每天中午来送午餐给你,那么也不必贬低圣和的饭菜啊。”她笑着横了他一眼,“若你能按时吃饭,我自然不用多花费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他不耐,拿过筷子láng吞虎咽。
“昨天妈妈打电话说再过不久她会回来休假。”
“继续做她的假洋鬼子得了,gān吗要回来。”皱眉嘀咕,方小竞瞟她一眼,“音像店的事你有对妈讲过吗?”
“没有。”她笑吟吟补上一句,“但不能保证老周不会讲。”
“那老狐狸……”方小竞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