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与烈酒_作者:心驰(131)

2017-12-10 心驰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真心话。肖烈,我很感激你。”她一直看着他的腿说话,“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女人若是清醒起来,什么都能拎得清楚。ròu体,爱qíng,婚姻都可以不是一回事。早知她卫澜并非一个简单角色。

  一个做大事的女人,死过一次的女人,没什么可怕的。她们坚qiáng得像野糙,只要活着,石头也能挤出fèng儿来。

  她们很聪明,不会让自己再次死在同一个地方。

  爱qíng、婚姻于她而言,或许是从房梁吊下来的麻绳儿,等着她套上脖子自尽用的。她跑还来不及呢。

  卫澜低着头,仍在给他按摩。只是无声落泪。

  两个人都无言了。

  这一回的眼泪,一定与他有关。

  肖烈帮她擦去眼泪,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了。

  “没关系。”

  三天大限已过。卫澜收拾好行李准备去香港。

  肖烈想要送她,但到木屋门口,她就不让了。他们的送别就像平常一样。张婶儿还是会做好饭等她回来。肖烈至今也没有告诉她卫澜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张婶儿端着一盆新买的白菜路过,嘱咐卫澜,“先给你做上,回来就能吃了。”

  “谢谢张婶儿。”卫澜眼眶红红,硬撑着不哭出来。

  “张婶儿注意身体。”

  “我没事,身体健康呢,你一个人在外要小心啊,注意安全,好好吃饭睡觉!早点回来啊!”

  张婶儿乐呵呵地回去gān活了,并不知道这是一次离别。

  就剩他们俩了。他们的分别竟然在这么天寒地冻的时候。

  “别送了,不习惯有人送。”

  院子里堆着的木头还够做几个衣柜,几个椅子,这段时日,真是做了太多活计。

  他们相互望着,千言万语奔到嘴边就停下。

  离别就是离别,说多了走不gān净。

  “那我走了。”

  她笑着说。

  开始既然是由他来决定,结束顺便也做了罢。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说那种话,不忍心,又惹人一堆眼泪,何必呢。

  “卫澜。”

  “嗯。”

  “走出这道门,你我就没关系了。”

  当初,卫澜与肖烈在医院时,也说过这种话——走出这家医院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当初那句话那么顺理成章,一点铺垫都不需要。她心如止水,游魂一个。

  如今,她完整了,是个人了,又要离别。只是这一个转身,有些难。

  小雪像棉絮一样轻轻飘dàng。他们都染了白。

  天地之间,似乎再无声响。只余他们两个相望。

  卫澜点点头,权当回答。

  肖烈摘掉自己的围巾,向她围过来。卫澜轻轻推住他。

  不合适,既然两人再无瓜葛,何必留什么纪念?更别送温暖!

  她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走了,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

  “师傅,走吧。”

  出租师傅已经等候多时,想着要不要给他们再留些时间,但女的一眼都没多看。

  “好嘞。”

  前方,便是方向,不回头。

  后视镜中的人影越来越小。

  他站在雪地里,目送她,还是那身白衬衫,在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将要隐没。

  最终,他消失了。

  眼泪忽然来了,在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告别是这样的,令人伤感,不管他曾做过多少恶,分别的时候,总能想起他的好。何况他救了她的命,给了她重生,他不是魔鬼,从来都不是。他亲手将她修好,放生。

  qíng绪是忽然就奔过来的,继而爆发到不可收拾,眼泪不止。司机师傅打开音乐,闲话不讲,将人安全送至机场。

  又是一对离别的人儿啊!

  有些人啊,一转身就不见了,再也不见了。只能用余生去怀念。他很想多嘴劝上一句,但她走得gān脆,像是一刻都不能多留。

  她飞向天空,此去,或许真地再无再见之时。

  木屋院子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他们同行的脚印,她离去的脚印,他独自回归的脚印已经被雪覆盖,没了。

  小huáng兴奋地在雪地里打滚,跑一跑就来主人面前撒娇。

  主人已经坐了一个小时,烟也抽了好多。果然男人说戒烟都是扯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