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又流下来,卫澜闭上眼睛,依然难以入眠。
第二天,肖烈起早带着卫澜出门,卫澜希望路上不要遇见碰巧来帮她收拾房子的江城,非常配合很快上了车。
路上颠簸四十分钟,卫澜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她梦见中恒出车祸的那个瞬间,他身下都是血,鞋丢了一只,头扭向一边,整个人呈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梦到这里,卫澜浑身是汗地惊醒了。
这个梦,让她觉得很累。她不得不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她望着窗外的街景,呼吸一点点地平稳下来。
肖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了,严重的时候,她会尖叫着从梦里醒来,有时候哭,有时候笑。那样子,真不像个正常人。
也许一个极度绝望到癫狂的人,死亡才是他们最想要的解脱,最美丽的盛宴。肖烈想起另一个人,最近想起她的次数因为卫澜多了起来。那段褪了色的过去,忽然变得鲜活起来,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肖烈和卫澜都不说话。
车子安安静静开向深山中。
过不多久他们来到一处小别墅。周围丛山环绕,有水声潺潺不知从哪里而来。
小别墅院子里有花有糙,有阿姨在打理,看见他们回来了,招呼道:“回来啦?”
“恩,回来了。”回话的是刚才给肖烈开车的司机。他们看上去像是夫妻。卫澜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俩有夫妻相。
进了小别墅,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堂。肖烈对卫澜偏个头说:“卧室在楼上,去洗洗,换件衣服。”
卫澜上了楼,洗澡,换衣服。这里有女xing衣物,她穿着大小差不太多,只是颜色款式,不是她的风格。
卫澜头发散着,从楼上下来。
肖烈一边喝水一边瞧着,被瞧的人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状态,只不过注意到他手中的水,才看向他说:“我想喝水。”
肖烈好像没听见似的,还看着她。是旁边打扫的阿姨连声说:“姑娘稍等,马上来。”
肖烈走近,拎拎她肩膀上盖着的布料,“大小还行,就是你,有点老。”
卫澜好像没听见,没答话。
阿姨拿了水过来,卫澜接过水杯,说声谢谢就走开了。
卫澜站在院子里,风把她的头发chuī得飘起来,裙角微微漾着。她背影单薄,与肖烈脑海里的影像稍稍重叠。可是,明明就哪里都不一样。
院子里有一个小秋千,卫澜坐了上去,轻轻dàng起来。
肖烈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望着远山。和卫澜各自一处,谁也没话说。
晚上吃过饭,卫澜在卧室的露台上chuī风。这个露台很大,围栏不高,不小心的话很容易就能翻下去。卫澜扶着围栏扶手,余光中留意到门口台阶上有一个人,他没吃晚饭,似乎一直坐在那里。
卫澜没再看他,过了一会儿就回到chuáng上躺下了。
她盯着天花板出神,不多久,眼皮打架,有些犯困,她刚要闭上眼睛,就听见楼下有人叫她。
窗户没关,风chuī着窗帘飞舞。卫澜从chuáng上起来,拨开窗帘到露台上去。风开始大了,身后的白色落地窗帘像翅膀一样飘在卫澜身后。
她低头往下看,看见了肖烈,还有一个摆在地上的气垫。
肖烈对她喊话,“四楼的,你下来,跳下来!”
他是疯了么!卫澜收回目光,没理他。
肖烈把身边的人打发走了,又对她喊话:“跳啊!”
“不敢啊?”
“我帮你!”
卫澜往楼下瞧了一眼,肖烈已经不在那里。
很快,她的房门被打开了。卫澜能感觉到肖烈越来越近的迫人的气息。她的恐惧也随之而来。肖烈一把抱起她,手臂往前一送,卫澜就被他扔下了楼。如果这是她临死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她看见的是肖烈,他站在飞舞狰狞的窗帘中间看着她。
卫澜摔在了气垫上,她趴不起来。她浑身瘫软,心脏砰砰狂跳。
过一会儿,气垫一点点放了气。
肖烈站在旁边看着她。卫澜躺在地上,只能看见肖烈还有他身后沉下来的茫茫夜色。
他好像黑夜里的一个魔鬼。
他说:“我的领子都被你抓破了,你不是不怕死么。”
他的白衬衫领口大开,露出脖子上的几道抓痕。他走以后,卫澜望着星空,把自己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