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嘛,当然要把拜客的家当都拿出来,不能丢了脸。chūn秋冬夏就三套,不分季节全压箱底,偶尔拿出来现现。”余慧似真似假地说,看她这样,也不爱和她说多了,万一对方知道自己现在收入真不错了,指不定是嫉妒还是算计。她看陈白杨老拿斜眼在她和常青见瞟来瞟去,以为对方误会,又分辨说,“我跟常青没什么,你别张嘴就来,回头张岩听了要生气的。”
陈白杨心里一抖。“张岩?关张岩什么事?”张岩当年是她很好的朋友,在常青那事上,张岩一直骂她,骂的太难听,到一个临界点,她们吵起来,就此分道扬镳,临了最后只给她一个你不听我的你一定会吃亏的趾高气扬的眼神。可偏偏陈白杨在证明她的观点的这条路上,早就彻底失败了。那个眼神留在记忆深处,就像刀子一样,一次比一次扎得深。
余慧泥鳅一样在桌上滑了一下,还没说话,常青抢了话头:“我跟张岩结婚了。”
“你不是gay吗?”
常青也没生气,只觉得有点难堪。“我们还有个女儿,到chūn节就三岁了。”他把手机拿出来,翻照片给陈白杨看。
陈白杨恶心极了,顺手把他手机“啪”一声拍到地上,指着常青的鼻子大骂:“你他妈不是gay吗!你们在那家属院的事,我都看全了!两个长jī巴的大男人揉在一块儿,甭给我说你是让人qiáng迫的,谁他妈接吻能被qiáng迫了?你自己说,你他妈不是gay吗!你凭什么结婚!你凭什么!”这声音之大,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常青脸都绿了,像是有人重重在他胸口踹了一脚。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被人提起的,饶是他这几年脾气磨得再平,也让人点着了。“住口!”
“住什么口?你敢说你心里有张岩?”
“我有!”
“你爱她?”
常青顿时开不了口。他竟然开不了口。
陈白杨哈哈大笑。“我他妈没得到的东西,她就得到了?有钱怎么样?有钱照样嫁了个gay!恶心不死她!”
余慧同样十分震惊。当年她也只知道个大概,无非就是江奕晖喜欢常青,常青不接受,江奕晖走了,常青又来闹失恋,本以为是从来没确定过的关系,当然也不可能有那种亲密接触,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细节。
陈白杨的高声喧闹加上刚才那些话确实过了,老板和几个同学一起过来,问了常青的意思,将人架了出去。常青呆呆地窝在角落,久未平静。余慧酒也醒了,定了定神,问他:“你还喜欢他?”
过了很久,常青摇摇头,叹口气,说:“可能不是喜欢,是爱。留在心底就不会离开。”
“你吓到我了……张岩怎么办?都是假的吗?你们可是咱高中的模范夫妻啊!”
“从江奕晖走到我放弃,整整七年两个月零三天,真的很难……”话说到这里,他放低声音,像是怕被自己听到,“但是再爱也不行,生活还是应该继续下去。我和张岩的事,你不懂的。”
余慧皱了眉。“那要是江奕晖回来了呢?”
他很快回答:“回来了又怎样。回来了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话说的跟背书似的。”
“因为我已经在心底扣问过自己无数遍了。你这问得滞后了。”
“那我问个你绝对没想过的。”
常青自信地笑道:“你说。”
“你希望他回来吗?”
常青愣了,最后哑然失笑:“很想。”
余慧向他竖起大拇指。“佩服你,能把一颗心掰两半。”
“不一样的,你不懂。”他又说了一次。
第14章
常青和几个同学道别后,独自回到酒店。晚上顾着喝酒,也没好好吃,肚子有点空,就在路边买了几根烤串。心里一直沉甸甸的,有点恍惚,钱也忘了给就走了。老板正要招呼,一张红票子从旁边递来。这时候常青已经走远了。
常青并没有想象的喝得多,但他觉得qíng绪不对,上电梯前还在大堂看见江奕晖的身影,他揉揉眼睛,很平常地关了电梯门。高三那会就开始产生这种幻觉,不过大学就好了。今天大概是和余慧说得太多,又让陈白杨刺激,心绪不宁。
他早早洗了睡,明天要听一整天的项目报告。这次的土壤污染治理项目请了固废方向的研究所和单位,一道确定合理治理目标。那块地大面积重工业污染,工厂破产后政府就托给常青所在单位,最后落到他部门头上,因为项目重大,国内这方面经验不多,特地将懂行的市环保局专家聘过来,成为常青的空降上司。常青大学读的信息管理,相关知识一窍不通,不得已狠狠恶补了一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