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心心念念的人不认自己更令人伤心的了。这姑娘大约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如此,相见却不认,目光不停一下,话懒得说一句,更遑论那深埋心底的一腔qíng感该如何。
挂了电话,周漠拿着手机在洗手间站了会儿,才出来。顾谨言要了地址,大约是要亲自过来,这……可是越来越乱了。
算了,有什么办法?
“周总。”
刚走门口,突然就听到有人叫,周漠吓了一跳,一侧头,就看见谢唯臣倚墙边上,抽着烟。大约跟着曾尧被折腾了几天,他这会儿胡渣都出来了,看起有些憔悴。
周漠见他这模样,眯了眯眼,“怎么了?”
谢唯臣站直身体,看他,眼睛黝黑,没任何犹豫的开门见山:“你真喜欢曾尧吗?”
空气有一秒的寂静。
外边的音乐格外突显。
谢唯臣看在周漠眼里,定定的,就是在要一个答案。
周漠没躲闪,这问题谢唯臣不是第一个问的,曾尧自己问过,容意问过,他自己也问过,任何一个问题问多了,答案就无法确信了。
“你想说什么?”
谢唯臣掐了烟,“傅容时和容意同母异父,曾尧和他没血缘关系。”
话到这里,意思已经分明。
周漠眼神一深,谢唯臣继续说:“傅容时什么状态你也看到了,他经不起挖,曾尧更不能和他牵扯在一起,这对他们谁都没好处。”
“你若真对曾尧念着几分qíng,就认真点,跟她在一起,公开关系,把她跟你绑在一起,这是现在对她最好的办法。”
谢唯臣说完就离开,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留给周漠足够的思考空间。
周漠站那儿又是好一会愣,直到谢唯臣又匆匆回来,这回没刚才的深沉,反而有点慌张,“容意不见了——”
……
嘈杂的音乐里夹形色玩客的调笑戏语,虚浮的世界迫在眼前,走过一道门,还有下一道,容意有点紧张。
他们会在哪里呢?
就连玩乐器的那个乐队都找不见了。
没等到服务生,她心急跳着自己去敲门,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毫无意外,跟前面几间一样,充斥着混沌的酒味,里面早已玩得乱糟糟的,不敢乱看,她赶忙低头,道歉,说走错了。
可这次显然没先前好运,开门的是个烫着奶奶灰的青年,她还没退开,就被捉住了手腕,奶奶灰调笑着,“走错了?那也是缘分,有缘分就一起玩啊……”
从没遇过这样的事,也没遇过这样的人,本就紧张的心,这下完全慌了,容意拼命往后挣,可哪里敌得过对方的力气,慌乱着出于本能的去摸包,想找个什么东西砸抓在自己手上的手——
还没摸到,手上的力道却松了。
看不清什么,只感觉身后一道yīn影罩来。
从身后伸来一只手,没怎么用力,却捏得奶奶灰疼得嗷嗷叫。
容意清晰看见那衣袖半卷的手臂上一道几寸长的疤,往衣袖里延伸,不知究竟多长。
一瞬间,又差点红了眼圈。
“滚。”他说。
又低又沉的声音,没什么qíng绪,奶奶灰却是半个字不敢说,神色有点怪,像是忌惮,一声“时哥”喊得没底气,想说什么,可一看他清冽的眼神,立马缩回去,关了门。
一秒,两秒。
却放佛过了好久,容意张了张嘴,开合几下,才发出声音:“哥……”
又gān又涩。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时隔两年。
说完,转身就走。
容意下意识就抓住刚刚还横在眼前的手臂,又一松,怕碰到那伤口,没理他的话,眼睛盯在伤口上,“你怎么弄的啊?”
一开口,眼泪刷就落了下来,跌碎在握着的手臂上,“我们回家好不好?”
似乎顿了下。
又似乎是错觉,下一秒,傅容时毫不犹豫的挣开,声音却不自觉的软了几分,“听话,回去。”
然后推着她肩膀到身前,不远处站着曾尧,不知两人谈过什么,曾尧依旧淡淡,可是眼中的执拗没了。傅容时将她推到曾尧身前,“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