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慢慢说,我听着。”
“妈妈念着我将来没人照顾,就原谅了孙岳,还被他骗得把房子过给了他。可妈妈去世之后,孙岳连一笔丧葬费都不愿意拿出来,我就…就把妈妈的遗物都卖了,只留了她手上的金镯和这个小布包里的东西。我和孙岳一起生活了两年,我知道,他们只希望我消失。然后他和田秀芬就把我…就把我…”
左尘的声音越来越低,似哀鸣的小shòu,夏寒拥住他,安慰道:“左尘,没事了,都过去了啊。”
左尘缓缓看向他,“过得去么?”
夏寒语塞,低下了头,“对不起。”
“夏寒,在那里面的十年,我忘了一切,却唯独割舍不掉对妈妈的记忆,更bī我自己不能忘了这份恨,我不想解脱,一点都不想…你知道么?这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意义。”
“左尘,你这样,永远都不会快乐的。”
“快乐?我从不贪图快乐。”左尘怔怔地盯着母亲的名字,喃喃地说道:“人xing就是这样,被套上了华美的包装,让你以为那是一个礼物,其实都是虚无。那里面,只有自私yīn暗,和无休止的惶恐…”他突然轻笑一声,神色哀戚却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狠辣,仿佛在说:
既然你们想看我扑腾,那我便遂了你们的愿。
至死方休。
左尘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夏寒看着他,竟也红了眼眶,却没再劝慰什么。
他知道,左尘太苦了,苦到把疼当成了甜,任何人都不可能感同身受,以至于谁也没有半分资格,劝他与过去和解,放过那个被桎梏住的自己。
左尘哭够了,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夏寒的衣袖,“夏寒,对不起。”
“嗯?”
“你会不会…讨厌我?”
夏寒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会。”
左尘抿着嘴唇,小声说道:“夏寒,你真好。”
“嗯,你天天夸我,我都骄傲了。”夏寒勾过他的腰,“左尘,别跪着了,站起来吧?”
“嗯,好。”
夏寒见他呆呆的样子,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打趣道:“你看看你这么轻,比我还大四岁呢,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以后得多喂你吃点了。”
“你比我还小?”
夏寒笑了,“可不是么?”
“那我要多吃一点。”
“嗯?怎么这么听话?”
“长点力气,可以照顾你。”
“你照顾我?”
左尘看着他,眼中yīn霾散尽,目光明亮且诚恳,“嗯,哥哥都要照顾弟弟的。”
夏寒的心被轻轻挠了一下,有些苏苏的麻痒,他紧了紧揽着左尘的手臂,柔声说道:“好,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就让你照顾我。左尘,我们回家吧?”
“嗯。”
两个人路过当铺,将左尘母亲的金镯赎了回来,回到家已经下午了。
左尘手捧着母亲的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夏寒将买的菜放进厨房,“夏寒,让你陪我到现在,饿了吧?”
“我吃过早饭,所以还好,倒是你,真是铁打的啊,饿不饿?”
“不饿。你,你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做饭很快的。”夏寒从厨房探出头来,冲左尘笑了笑,“你稍等一会啊。”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嗯,今天没客人。晚上去会馆走个过场就行,说不定我今晚能很早就回来。”
“很早?”左尘的眼中映出一丝喜悦,“有多早啊?”
“嗯…九十点吧。”
“嘿嘿…”
夏寒走过来,戳了戳他的额头,“傻笑什么啊?”
“没,没事。”左尘垂下眼皮,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快把你妈妈的镯子收好,别弄丢了。”
“放哪?”
“你随便啊。坏了,菜该糊了!”夏寒一边往厨房跑去,一边说道,“你看着放吧,我做饭了。”
“哦。”
左尘站了起来,慢吞吞地向着卧室挪去,那里有一个小衣柜,左尘将金镯放在唇边吻了吻,和小布兜里的衣服放在一起,轻轻拉开了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