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记得住么?”
“嗯。不过,我会努力忘掉的。”
夏寒哂笑,“傻子,可以改的。”
“哦。那,那你会改么?”
“应该不会吧,我懒得改。”
“哦。夏寒,是…生日么?”
“嗯?”
“爸爸妈妈的生日。”
夏寒突然一脚刹车,犀利的目光she向左尘,嘴张了张,却yù言又止。直到车后的鸣笛声响起,他回过头去,又接着开起车,一路无话。
进了家门,左尘怯生生地拽了拽夏寒的衣服,“夏寒,你生气了啊?”
“没有。”
“那你怎么不理我啊?”
夏寒深吸了一口气,“左尘,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么?”
左尘松开手,“好。”
夏寒冲他淡淡一笑,不再看他,径自走进了卧室。
锁门声响起,左尘怔怔地望着卧室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眼中酸涩,却没有眼泪。
“小灰,我是不是错了?”
这次,左尘等了很久,小灰也没有回答他。
夏寒横躺在chuáng上,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头。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父母出事之后,他开始厌恶往昔的一切,那童年记忆中最爱吃的冰激凌,也被他束之高阁,连看一眼都不敢。可今天和左尘在一起,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要怀念那个味道。他不得不承认,他惶恐了,不仅仅因为那多年浸yín内心的自责突然如洪水猛shòu般袭来,更是因为,左尘看出来了,什么都看出来了。在单纯的左尘面前,他赤|luǒ得宛若一丝|不挂,所有的伪装都是徒劳。
最可怖的事,夏寒终于意识到,一切都脱轨了。
他想对左尘好,由逢场作戏变为真心实意,那么顺其自然,那么qíng不自禁。
左尘就像是一片落入平静湖泊的落叶,无足轻重,却激起了层层涟漪。它就那么静悄悄地漂泊在水面上,赶不走也沉不下,彼此依附,成了一生的归宿。
“我对他好,是因为我同qíng他,是因为我亏欠他,对吧?是吧?”
夏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问谁,他就自问自答,给出了自己肯定的答案。不yù多想,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拉开了柜门,拿出了那个小木盒。
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夏寒轻轻抚摸着木盒上的雕花,眼泪不知不觉滴到了手背上,“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
美好的回忆太沉重,一旦失去,拥有过的人便会不堪重负。夏寒抱着木盒,终究还是没有打开的勇气。
他将木盒放回,抬眼便瞥见了左尘的小布包。夏寒想了想,暗骂了自己一句,还是将它拿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两件洗得发白的女士衬衫,还有几张带着折痕的老照片。
夏寒拿起照片,认真地看了起来,恬静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身旁的男人是孙岳,一家三口,笑得那么幸福。这也是唯一一张有孙岳的照片。
“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啊。”
夏寒忍不住在照片里那个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戳了戳,“真可爱。”
接着看下去,每一张都是左尘和母亲的合影,照片背后,左菲都用隽秀的字写下小小的记录。
背着小书包的男孩,摄于六岁,我们小尘上学啦!
拿着奖状的男孩,摄于十岁,我们小尘最棒了!
穿着中学校服的男孩,摄于十三岁,从今天起,我们小尘就是初中生了,都比妈妈高了!
最后一张,是男孩依偎在躺在病chuáng上的虚弱女人的怀中,脸上充满了悲伤,两个人对着镜头,qiáng颜微笑着——
摄于十三岁,小尘啊,妈妈爱你,对不起。
看着照片中阳光俊朗的少年,夏寒的心中一阵酸楚,他好像终于理解了林乐说过的话——瘦脱了形的左尘。
除了那双黑dòng般的眼睛,一切都派若两人。
左尘不想打开自己的小布袋子去回忆母亲,大概和自己一样吧,不,一定比自己更痛苦。
不堪回首,徒增伤痛。
夏寒打开了门,和门口的左尘撞个正着。
“左尘?”
左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夏寒,我…我没想打扰你的。”
“我知道。”夏寒温柔一笑,“那你站在这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