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
钱鸣不正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认真,他朝着左尘抬了抬下巴,“这小子很有天赋,我收他做徒弟,这事就算了。”
这下不仅是夏寒,连左尘都怔住了,两个人不可思议地对视着,似乎在向对方确定听到的话。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钱鸣也急了,自己虽然私生活混乱不堪,但在艺术圈里的地位可是赫赫之光,别人就算磕头求他,他都不屑赏一个青眼。这下自己丢掉面子低三下四地收徒弟,好歹也应该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吧,可这两人居然不说话!不说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的作品?应该是瞧不起我吧…不是,凭什么瞧不起我啊!
“哎,我问你呢,左尘是吧,行不行啊?给个痛快话!”
一双翦水秋瞳扑闪了两下,左尘支支吾吾地往夏寒怀里缩了缩,“我…我听夏寒的。”
“你不是说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吗?那还听他的gān嘛!你未成年啊?他是你家长吗!”
“我…”左尘抿了抿嘴唇,竟露出一抹羞赧的笑意,“他是我的家人。”
“行吧行吧。”放松下来的左尘可爱得像是个乖巧的小孩,钱鸣就算阅人无数,见了这么gān净的少年,也难免心软了些,气消了大半,无奈地看着夏寒,“他是个傻子,你总是个明白人吧?”
“为什么?”
“为什么?”钱鸣轻笑一声,“他能看懂我的作品,不像那些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更不像那些只为等升值卖钱的土老帽,知音难求,你懂么?”
见夏寒还在犹豫,钱鸣挺直了腰板,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表露出一番真诚,“夏寒,你要是真的爱他,真的对他好,就该为他考虑不是么?有一技之长傍身难道不好么?这社会最底层的苦你吃的还不够多么?你难道真甘心和他这么过一辈子?你们现在的地位,一旦被别人知道是个同xing恋,会受多少冷眼嘲笑你知道吗?可如果到了我这个位置,最起码做个有钱人,就算别人想说什么,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张嘴,就算他们真的说了什么,那就是个屁,也不会影响你过好日子,你说是吧?”
夏寒沉默了,搂着左尘的手微微颤抖着,钱鸣说的话字字珠玑,他一直想要给自己爱的人最好的生活,却越来越无能为力,左尘遭受过那么多苦难,被背叛过,被折磨过,更被束缚过,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被践踏在那样yīn暗的角落,又怎么忍心让他再陪着自己卑躬屈膝,把美好的未来葬送?
命运的牢笼终于打开了一扇窗,我的翅膀已经折断,只能给你自由,放你振翅飞翔。那浮云蔽日的高处,一定比我身边jīng彩。
夏寒低头吻了吻左尘的额头,“左尘,你想学么?对我说实话。”
左尘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就去吧。”夏寒温柔地为他挽着耳边的碎发,“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
“可是学费…”
“老子还差你那两个子儿?”钱鸣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管吃管喝,就是辛苦又枯燥,受不了你就滚!”
“我不怕辛苦!”
“现在别说这大话,省得打脸!”
左尘果然不说话了,紧紧搂着夏寒的手臂,夏寒笑着挠了挠他的手背,对钱鸣说道:“钱哥,就凭你从来都没勉qiáng过我gān那种事,我就信你,请你帮我…帮我照顾好他。”
“你可别跟托孤似的!”钱鸣手掌一挥,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夏寒的话,“老子是他老师又不是他妈,我还要花天酒地呢!我说你也别gān这个了,你不放心他的话就也过来啊,我的画廊正缺一个经理,你形象好气质佳,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我?”夏寒虽然喜出望外,却又难免心虚,他指了指自己,“钱哥,我什么都不懂啊。”
“不懂就学啊,他不是也什么都不会吗?况且他跟我学画是没有工资的,你在这的钱能养活你们两个人吗?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弟弟?”
夏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嗷嗷待哺,我弟弟都十八了。”
“哎呀差不多啦!”
钱鸣比夏寒大十几岁,平时见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恨不得把所有人的担子都抗在肩上,看到自己就跟避瘟神似的绕道走。此时破天荒地露出与年龄相符的懵懂神qíng,还天真烂漫笑得毫无防备,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竟看得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