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朋友?“雅如向后看了徐泽野一眼,却见他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刚才心里的生气又有些大了起来。
“没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口气。
“你不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吗?那有没有同届的同学?”雅如继续问着他。
“也没有。”她好像越来越讨厌他的这种冷静的声音了。
“工地真的将你开除了吗?”
“嗯。”
“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的,你们应该签了劳务合同了吧。”雅如好像找到了可以生气发火的一个出口。
“可能签了吧…不过我应该还在试用期内。“
“你这个是工伤,是应该有法定的病假可以享受的,他们没有理由开掉你,这个是可以涉及法律层面上的。“
“那你认为我这样的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有能力承受那种复杂的法律程序事qíng?“
“你可以跟你的负责任或者领导去申诉你的权利。“雅如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
“我认为现在这件事qíng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徐泽野坐在后座上面,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城市的夜晚总是那么喧嚣,他似乎对外面的夜景更加感兴趣。
“而且,像我现在这样的qíng况,以后也不可能再胜任那里安排的工作任务了。在那里反倒是给别人添麻烦。”他有些泄气地说着这些话。
‘那么我就应该接受这些麻烦吗?’雅如心里默默地回应着这句话。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打算怎么办?“雅如感觉都有些疲惫了。
“我…没有钱…“他小声说了一句。
雅如心里知道他的经济状况,虽然拿到了工伤赔偿金,但是除去医疗的费用也所剩无几,而在这个城市里,衣食住行的生活开销也并不是这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所能承受的。她当初刚刚毕业后的头几年,也一直是节省着,现实中的生活总是残酷而且辛苦。
雅如没有继续说话,司机看着他们两个人,就在这条主路上随意开着。
“如果你可以的话,可以给家里人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徐泽野好像是一句意见xing的口气说出了一句。
雅如听到这句话之后,握紧了手里的皮包,她知道,这是对于她来说不可能的事qíng,同样对于徐泽野来说,不会自己亲自去做的事qíng。她好像被后面的这个长大了的男人所钳制住,丧失了自由。
“师傅,麻烦您开到郁馨花园小区。”最后,雅如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司机听到她这样的一句话,也轻松了很多,他调了一下头,然后设置好导航,一切都变得有规律了起来。
雅如盯着前面变成漆黑了的天空,还有周围开过的汽车,别人都在有序地生活着,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亲人,有等待着自己即将要做的事qíng,那些人的生活中的属于正规的,有意义的事qíng,而自己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她已经不想再回到以前,回到那充满着让她产生厌恶的记忆里。可是,她知道,她被一种恐怖的qíng感钳制住了,它从她的身后侵袭而来,紧紧地将她吸附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里,使她无法去融合别人,融入进别人的,正常的生活中…
她在这个城市里搬了几次住的地方,一次比一次相对条件好一点,到了今年,工作的积累加上职位的晋升,几年下来积攒了一些钱,终于可以独自一人住了一个一居室。出租车开进了小区的8号楼楼底,雅如下车拿出行李箱,徐泽野也从车里慢慢地出来后,出租车便离开了。雅如走到徐泽野的面前,伴着小区里的路灯下,她并不能很清楚地看清他的表qíng,
“你在楼下等一下,我先把行李送上去。”然后她将两个行李箱吃力地拖进了楼里。
徐泽野在楼下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左右,他在医院里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出院后,才感受到了外面的季节已经在变换了,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变冷,虽然靠着助行器,但是左腿也有些觉得疲累。电梯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许这次她应该下来了。他的这一天,就像是用着一个在赌场里将所有的赌注都抛出去一样的心qíng度过了,都压在了…电梯开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是的…压在了这个他一直心中挂念的这个女人身上。她的手里多拿了一件他的厚外套,然后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翘起脚,笨拙地为他披上。徐泽野始终都无法不去对她产生任何qíng感,因为在她所有的有意与无意之间,他都无法去抑制住心中的躁动,她本不应该这样美丽的,她也本不应该这样温柔,他们两个人本就应该在各自的轨道上独自生活,毫无牵扯,但是…徐泽野现在想着…如果这就是对于自己所存在的生命是对他人的罪恶的惩戒的话…那么,他愿意承受着…承受这痛苦,无望并且心如撕裂般的炽热的qíng感…只要能够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