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巨细,贺兰山好像已经忘了,他们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人生清单”,并不需要准备那么多。
贺兰山停下来时发现余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聆听着。他早已放下碗筷,眼里带笑地注视着自己。
贺兰山心里有点怪怪的,连忙低头往嘴里塞了几块叉烧。
余鱻道:“你开车来的吧?”
“嗯?对。”
“那一会得麻烦你送我了。”
“我想,我们今晚可以再试最后一遍,看看肢体接触是否真的有用。”他补充道,“如果前面几次只是意外,那到时候就很难办了。”
贺兰山正努力咀嚼那几块叉烧,鼓着腮帮子点头。
余鱻要了一瓶酒,半瓶下去后,身上的味道发生了变化。
贺兰山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预先放桌上的左手,果然气味被抑制了下去。
“成功了。”贺兰山安心道。
有人看向这边。大概是怕贺兰山尴尬,余鱻迅速松开了他的手,紧接着试探地在餐桌下牵住了贺兰山的,然后镇定自若地继续吃东西。
贺兰山轻轻回握住了他,也重新提起筷子。
他感觉到余鱻的手是温凉的,就像夏夜的风。此时正值院内换曲间隙,乐声停了,只留下人们的低声jiāo谈和碗筷碰撞声,微弱的树叶沙沙声如伴奏偶尔掠过。
浓浓夜色,庭院里人很多,而他们在餐桌下偷偷牵着手。
余鱻的指腹很柔软,贺兰山想,现在自己手上应该染上余鱻的味道了吧。
过了一会,余鱻收回手道:“现在没事了,谢谢。”
贺兰山应了声,低头使劲往嘴里塞菠萝包。
晚饭后,老板盛邀贺兰山参观昨日的婚礼场地——会所里一暂不对外开放的花园迷宫。老板说:“还没完全收拾gān净哈哈哈,我故意多留几天,欢迎参观。”
贺兰山心想,这绝对是赤luǒluǒ的炫耀。
老板大手一挥:“你先逛着,让四鱼先进去开灯,放音乐。”
他刚进去不久灯就开了,婚礼灯饰已被拆下,剩下路灯朦朦胧胧地笼罩着花园。
这是个迷你芍药迷宫,此时是六月末,芍药开得饱满。她就如世上所有陷入幸福的新娘般,肆意绽开盈盈大花瓣宣告自己的快乐。
一路花壁上挂着相片,贺兰山看到了老板夫人和女儿,俩人笑起来时都有一双可爱的月牙眼。相片旁挂着一些小玩意,应该是充满纪念意义的物件。
他路过无数幸福的瞬间。
逛了五分钟,一道花拱门映入眼帘,所通之处是喷泉小庭院。经过拱门时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是余鱻。
园内突然乐声响起,是一首跟花园风格完全不符的布鲁斯音乐。
前奏的电音吉他声有点雅痞,黑人男声用烟嗓唱道:“The gates of heaven must be open.[1](天堂的门开了吗)?”
贺兰山条件反she地看了眼身后的花门。
歌者吸了口烟,继续唱:“I think I saw an angel just walk by.(哎?是不是刚刚有个天使走过?)”
贺兰山:“……”
余鱻说:“这首歌是新娘入场乐。新人们是在国外的迷宫花园相遇的,男方在庭院里休息的时候看见女方从花门进来,一见钟qíng。”
想必天使指的就是新娘了。
他轻轻把贺兰山推到花门后:“在仪式上,音乐响起时新娘会假装路过。”
贺兰山向前走了几步,忍笑道:“我也来路过路过。”
“然后新郎跑过来把捧花塞给新娘,把她抱走。”余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身边一带。
一瞬贺兰山以为余鱻真要抱他起来。
余鱻当然没有。一小束“白玫瑰”被塞到自己手里,贺兰山掌心一凉。
“匆忙做的,不太好看,只有一朵花。”
那是束小巧的冰淇淋捧花。
“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馋……”
“看出来了。”
贺兰山惊喜地尝了口,在盛夏吃冰淇淋,简直舒服得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二人坐在那吃冰淇淋聊天,余鱻说了很多跟婚礼音乐有关的趣事。
他说,曾有一对同志qíng侣走红毯时各抱了一把吉他,演奏DEPAPEPE双人吉他版结婚行进曲[2],节奏欢快活泼,二人走着走着,居然在计划之外颠颠跳起舞来,宾客们腿抖成fèng纫机。场面非常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