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开始糊第二盏花灯。
站一旁看了半天,谈和煦发现这是一个卡通猪头模样的灯笼,奇丑无比。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这是头猪吗?”
桑阳夏笑起来俊逸非凡,温柔如同冬雪化成chūn水,嘴上却不怎么厚道:“对啊,一头很笨的猪。”
说罢他问老板要了摩卡味的香片。
谈和煦原本的气味是蒂埃里·穆勒A*纯粹咖啡,朋友总说他跟摩卡咖啡味道很像。看着这个傻愣愣的咖啡味猪头灯,虽然明白桑阳夏不是故意的,他心里仍有点微妙。
这回的许愿签却怎么也不让别人看了,桑阳夏偷偷捂着飞快写了会,折起来用红线一捆,丢进了猪头灯里。
“写的是关于什么的?”谈和煦随口问。
“反正不是写给你的。”他色厉内荏道,“不许偷看。”
谈和煦:“哦,那我也不告诉你我写了什么。”
“谁管你。”
桑阳夏闷哼一声,颇嫌弃地把纸糊的灯折了折,放进谈和煦的大包里。
今天桑阳夏其实心qíng不错,身上的气味愈发清透甘美。花灯节一排排花灯味道各异,人群拥挤,气味更是混杂,他却只想闻桑阳夏的味道。那种青青滋味在夜里,如有实体的话,大概会是萤火虫吧。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紫薇走失事件,就是回去的路上被飞车贼抢了包。包里除了有猪头灯,还有早上去取的经特殊处理的颜料和画册,这是他们等了许久的订制品。
担心失物无法找回让桑阳夏失望,他偷偷去报了案。幸运的是一天后凶手被捉拿归案,包、颜料和画册都在,小偷还没来得及销赃。猪头灯没了,被当做无用废物随手扔掉。领回失物的当晚他被小偷的同伙们打击报复,堵在暗巷里痛揍了一顿。
在诊所简单处理完伤口,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夜空开始飘雪。
临近家门时他闻到了无花果叶的味道。凌晨时分,别墅区的灯火悉数灭了,桑阳夏牵着小马达在大门口站着,他看不见,却开着手机手电照着家门前的路。
他在等自己回家。
谈和煦跑过去给他套上自己的围巾和外套,“你猜我去哪了?”兴冲冲地炫耀自己的战果,“画具和画册都找回来了,幸好没有脏……”
桑阳夏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不惊不喜地问:“灯笼呢?”
“没找回来。不过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买材料回来,咱们再糊一个更好看的。”谈和煦拍掉他身上的落雪,“不过说实话,你那个猪头灯是真的丑。”
“你受伤了?我闻得到。”
“哦,没多大事,出来时被小偷的那帮兄弟埋伏了。”
“你到底是有多傻,”桑阳夏摇头低呵了口气,在小股白烟中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值得吗?”
“这有什么不值得的,咱们等颜料画集都好久了。”谈和煦的眼睛于夜里发亮,“幸好找回来了,不然你又得等……”
桑阳夏低头吻了他。
他皱着眉深吻,从bàonüè式的吮吸拉扯到唇齿jiāo缠,暧昧的落雪掩盖着不可言说的纠结隐忍、yù求渴望。谈和煦有些茫然地扯着他的衣服,两人跌在雪地上,桑阳夏依然抱着他亲吻,用手护着谈和煦的后脑勺。他唇间充斥着桑阳夏的后调香气,那种味道能把冬夜变成盛夏的午后,是微甜的奶绿色的。
这是三年中桑阳夏第一次主动吻他。
小马达在一旁歪着头摇尾巴,围着他们打转。
谈和煦想,太好了,桑阳夏还爱着哥哥——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许在很久以前,就早已爱上了桑阳夏。
之后的生活一改先前的模糊冷淡,桑阳夏和“哥哥”真正回归了恋人关系。可没过多久,就在谈和煦最后一次准备摊牌前,桑阳夏被查出了绝症。
二十五、初夏沁梨
在24小时营业的路边餐馆里,谈和煦为这段往事画下一个句号:“他生病之后的事qíng你们也知道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这样。”
附近一名默默偷听的店员cha话道:“抱歉,我听很久了,你们在讨论电视剧剧本吗?”
三人:“……”
贺兰山凝视着谈和煦:“所以,到最后你都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能和哥哥终成眷属,办一场婚礼,应该是他一个愿望吧。”谈和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