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明天,你把他送走!”
“送哪儿啊,他哪有亲戚能托付……”
“我不管,明天就得走!”
“你这是溺爱!他先去招惹别人,挨打了只能怪自己!不送,小衍到了咱们家就是我的儿子!”祁盛名也有些上火了。
第6卷
祁少被父母之间的争吵吓得忘了哭,他攥着蒋妙的衣角。
他没想把程衍赶走,就是想教训一下他让程衍和他说两句好话……祁少觉得自己闯了大祸,心下有个无底黑dòng似的,吸得他的心不住地往下坠。
“妈……”祁少轻轻拽了一下蒋妙。
“你把他当儿子?人家可没当你是爸爸!”
“妈!”祁少大声喊了一句。
蒋妙赶紧收了一脸怒容,低头和颜悦色地问祁少:“怎么了少少?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疼?”
祁少的嘴唇皱在一起,鼻子一酸,噗嗤了半天,分明刚才已经哭得没有眼泪还要雷声大雨点小地哼唧,这会儿却觉得一腔的眼泪全都奔流出来,他好像难以堵住那股伤心,而被冲破了牙关似的大哭出声。
蒋妙手忙脚乱地顾不上拿棉签,用手去擦眼泪,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连祁盛名也被祁少这一出吓得够呛,以为真是被程衍错手打到了哪里,赶紧蹲下来查看。
这时,就听祁少一梗一梗地说:“妈……我、我不疼、别送、别送他走——wuuuuuuuuuuu……”
他喜欢程衍,不想让程衍走。
“我、我想让他、让他当我哥哥。”
这下蒋妙和祁盛名都有些眼热了。
蒋妙赶紧说:“不送不送,一直留在家里。”
蒋妙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吧程衍送走,把祁少带回他的房间。
祁盛名则是去程衍的房间安抚程衍。
蒋妙怎么哄祁少,他都不肯睡觉,非要跑到程衍的门口隔着门亲耳听祁盛名不会把程衍送走,蒋妙看着心疼的直掉眼泪。
祁盛名一点一点地和程衍说,祁少今天挨打是他自己自找的活该,但是作为哥哥也不该下手打他,有什么事和叔叔阿姨说,叔叔阿姨肯定帮你教训他。
里面沉默了半天,突然传来了压抑的哭声,祁少扒着门fèng往里面看,程衍用一只手挡着眼睛哭,祁盛名一下一下地顺他的背。
那是祁少第一次看到程衍哭。
从那以后祁少再也不敢进程衍的房间,蒋妙事后想了想也觉得是他太过溺爱祁少歪曲了事实,慢慢地接纳程衍,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看。
程衍开始有了笑脸,对祁盛名和蒋妙的态度变好了许多,偶尔能在餐桌上说一些学校的事,虽然不能开口叫爸妈,但蒋妙和祁盛名都能理解他心目中父母永远无法替代的想法,任他去了。
因祸得福,皆大欢喜。
可惜……得福的唯独没有祁少。
程衍对祁盛名和蒋妙的态度变了,对他祁少,还是一个样。
程衍对他说话时,脸上带着极浅的笑,浅的就像一粒沙子掉进湖水中漾开的涟漪。
祁少第一次发现时,心qíng可以用狂喜来形容,恨不得上去搂一搂程衍,但自从上次挨打,祁少非常长记xing,再也不敢随便接近程衍了。
后来祁少发现,程衍对他其实和对班上的普通同学一个样,有时甚至还不如,狂喜褪下去露出的就是失落,他也不敢问为什么程衍为什么就是不爱理他。
祁盛名和蒋妙看在眼里,时常开导程衍,但决定只能程衍自己来下。更何况童年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程衍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实属正常,他们没有理由和立场qiáng迫程衍做什么。
只是心结易结不易解,这一解,几年就呼啸而过了。
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祁少却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因为程衍对他的冷淡和视而不见让他自动把这几年归为了他人生中的“黑暗年代”了。
第7卷
到了十六七岁,正是面子最大的年纪,即使祁少发觉他对程衍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与依赖,但碍于程衍不给他依赖的机会,就算自己心里委屈得要死,也绝对不能表现出分毫,不抱怨一点。
就好像他在绷着一根线,一旦他开口了,线断了,他就输了。
输了就意味着天塌了。
总之出于自尊心,你不理老子,老子也不理你,想理老子的多了去了,谁稀罕你!然后独自尽力压住心里叫嚣着的“我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