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他_作者:莫呼罗迦(11)

2017-12-08 莫呼罗迦

  消失了一年的父亲出现了,此刻出现在眼前的父亲,同我记忆中慈爱温和的父亲判若两人。满面伤痕,衣服裤子上沾满污泥,满身酒气边打听边向我的教室走来。父亲每走近一步,我的世界就离坍塌更近一步,听着父亲因酗酒过度呐呐自语、胡言乱语,我惶恐的不知该怎么面对。

  父亲说着什么,我记得不清楚,我只记得我好像听到什么路费啊、回家啊之类的,我只是机械的拿出身上所有的钱,也包括我下个月的生活费jiāo给父亲。当我缓缓的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小院的家里。看着身边健关切的眼神,我只好笑笑示意我没事。

  健,曾经是我一个初中的同学,也是在那个人人都欺负我的日子里,唯一一个不曾欺rǔ过我的人。他看到我清醒了过来,jiāo代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的赶回学校去。第二天,当我去上课时,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人问我关于昨天的事。后来宇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健的努力。

  虽然后来的日子里,父亲偶尔还是会到学校来,可是我,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畏惧。因为有些你想维护的东西,一旦被毁坏,你能够留下的,也就只剩下了无所畏惧。

  在班级里,抬不起头,就低头看书,我就是这样熬过了那段日子。不想管别人的目光,也更不愿意看别人的眼光,每天听着SHE的《星光》鼓舞自己。每天,更加期盼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赶紧把高一的时间熬过去。

  在那段时间里,也有几次和诚的目光相遇,即使从未奢望过,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点的心疼或是怜悯,却想都没想过,我在他眼里,看到的竟然是轻蔑和不懈。

  就这样,我依然是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结束了我高一的时光。

  高二,分班。

  结束了高一的生活,迎接来了我期待好久的高二生活,因为要分文理班,所以,这于我而言,又是一次全新的开始。

  豪去了理科班,我选择了文科班。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文科班一共有5个,即使诚也选择文科班,我们能到同一班,也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概率。

  到了新的班级,我依然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靠着窗的、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天气,刚好是我喜欢的yīn雨天,习惯xing的看着窗外,看雨,听雨,发呆。我好像听到有人喊出了诚的名字,坦言说,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关于他的信息,我总是能瞬间就听进去。

  诚来到新的班级,就直接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我想趁着老师没到,换到别的地方去,可是诚好像意识到了一样,微微的调整了身体,挡住我,让我没办法出去。没办法出去,那我只能掏出健给我的耳机,塞到耳朵里去,即使只有一副耳机,只要这样塞到耳朵里,就能隔绝外面的世界。

  诚,表现的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总是想和我聊聊天,写写纸条玩玩游戏来打发时间。只不过,当我每次发觉的时候,我都会假装睡觉,或者礼貌的笑笑对他轻轻的摇一摇头。

  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尴尬的局面,每天下课,豪都会过来和诚商量中午吃什么,而诚总是恶作剧的挡住我不让我出去,只能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尴尬着、就这么麻木着。不过这样的剧qíng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诚和豪,在不就之后,就都离开了学校,提前结束了他们的高中生活。

  诚和豪走的时候,学校里总是在放着张震岳的《再见》,但我们,并没有像小说一样,没机会去说那句再见。诚离开学校的半个月后,剃着小平头穿着绿军装,回到了学校,而他这一次,是来邀请我们参加他的送行宴的。

  诚在送行宴上和同学们哭的稀里哗啦,可是我却掉不出哪怕一滴眼泪。从此以后天各一方,我曾经以为这个属于三个人的故事,会就此讲完,却未曾想,我们三个的故事,却刚要开始。

  诚和豪去当兵,却未能在一起。诚是铁路家属,当的是通讯兵,去到了额尔古纳下面的莫尔道嘎。豪是电力家属,当的是后勤兵,去到了辽宁兴城。我们之间的联络,都只是来往于部队和学校间的一封封书信。

  2008年,我还没有手机,诚在部队的第一年,也不能用手机,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都靠着书信。已经记不清楚收到诚的信时,是什么样的心qíng。我只记得,诚写给我的信,装在了他写给娟的信封里。心中说,之所以一个信封装两封信,他是害怕,如果我看到他写给我的信,我可能会直接就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