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会再爱他。
她说，你说谎。
我笑笑，什么都不再说。
我始终没有答应她，直到她从我眼前失去了生命。
她走的很安静，不像平时的她那么闹。她唱着一首丹麦电影里的老歌。
她死了。鲜活的她，古怪的她，狡黠的她，死了。
我却始终没有答应她。
我忘记我是否流泪了，嘴里有酸涩的味道。她曾笑说，我是私生女，你是孤儿，我们都是一样的。上帝同时遗弃我们，我们又找回了彼此。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早就不是秋言了。
我是任凉音。
后来，我回国了。替她活了下来。我和她朝夕相处，她的所有习惯我都记得，她所有的故事也只有我最清楚。所以我真的成了任凉音。
秋言平静地说完了这个故事，任凉澈已经崩溃。
“抱歉，我才是那个替代品。”
“言……”玖寒落泪了。第一次流泪。那么熟悉的称呼在他嘴里变得gān涩。
秋言回来了，凉音却永远离开了。
☆、尾声
日本。东京。海边。
秋言望着远方，海làng阵阵，海风中夹杂着咸涩的味道。
“凉音，就在这片海上。”她说。
“嗯。”玖寒似乎看见海面天空的倒影，说不出多伤心，也没有很平静。
那一天，任凉澈对秋言说，不管你是凉音还是秋言，我已经爱上了你，就不会轻易放弃。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比玖寒更qiáng大的男人，然后夺回你，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付出多大的代价。
兮恋也跟着任凉澈离开了，临走前她苦笑着说，我要去兑现当年你的预言，相遇，背叛和错过jiāo织，成为轮回，我在轮回中死去。我，终将成为下一个秋言。
“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结局了。”秋言看着远方，所有过往宛如cháo水，平静，也汹涌，“我们，绕了那么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是啊。好像最后还是我们两个人。”玖寒的声音有些疲惫。偶有海鸥掠过头顶，衔着轻快的音符，恬淡而惬意。
“你最后还是爱上了时泽吧。”玖寒的声音很辽远。
“嗯。”海风chuī开了秋言嘴角浅淡的笑容。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初的相遇？”秋言侧头，笑问玖寒。
“记得。那是深秋。大概快二十年了吧。”玖寒看着远方，水天相接的地方。
“我们竟然纠缠了几乎二十年？”秋言好笑，她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有些像最早以前的兮恋，她的笑颜带着阳光的气息，有些像凉音，她的笑中沉淀着岁月流走的温柔伤痕，是自己。
“我几乎都忘记了最初的自己。应该说，我从来都没拥有过自己。”秋言说。
玖寒和秋言并排走在沙滩上，秋言穿着很久不穿的白色长裙。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但不敢死。在遇见你之后，我为你而活，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遇见翎之后，我为谎言而活，恨，并痛。翎死去后，我为悔恨而活，渴望能弥补犯下的错。最后，我又被谎言迷惑。我记不清是什么了，过去很久了吧……凉音死后，我又为她而活，所以，我找不到真正的自己。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存活。”秋言如一个看穿一切的禅师，波澜不惊。
“言，对不起。如果我当初能够勇敢一点，就不会给你机会遇见时翎。哪怕遇见了，你也不会爱上他。”玖寒追悔，却也死了心。
“都过去了。凉音告诉我，她比我幸运。我让你学会了保护，兮恋让你学会了温柔，她却得到了你完整的宠爱。”
“我们，还有可能吗……”玖寒仿佛在问秋言，又仿佛再自言自语。
“你希望我是谁？秋言，还是任凉音？”秋言问，“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是任凉音，死去的人，还是秋言，你会高兴吗？”
玖寒愣了，目光黯淡。
任凉音只是在他生命中存在了几个月，而秋言待在他身边，加上以任凉音的身份几乎二十年，他本应毫不犹豫地说，他希望活着的人是秋言。但他犹豫了。
“我不知道。”他说。
秋言好笑地摇摇头：“你在得知我是秋言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