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梦_作者:不挽不歌(4)

2017-12-08 不挽不歌 复仇

  家,就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那里被黑暗包围,残余两盏白炽灯挣扎。之南停在原点,仿佛世界就此停伫不前。就这样站着,他好像就能好受些,兴许是打击来得太突然,不容易承受。直到边上一辆轿车飞驰而过,溅了他一身泥,他才回过神来。

  轿车像个黑色的幽灵飘过五秒后,之南才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样一骂居然也让之南好受了一些,直到之南看到那在黑暗之中依旧光芒四溅的三角刺型的大奔标志,以及连续几个零的牌照。他心头再次震动了一下。

  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渗出了些微的汗,之南最后打下了 “好吧”二字,屏幕已经被汗液抹得朦胧,一如之南朦胧的眼。

  在弄堂前的整排整排邮箱里,之南取出了一个简约的信封,不去想是谁的来信,这样的想法是多余的。拿到信让他的心qíng好了许多,即使面对这一整天的烦扰,都觉得没那么让人觉得可怕了。

  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家门口,之南走到边上,用脚踢了两下轮胎,朝驾驶座的司机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回来了?”之南还没踏进家门,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的沉稳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完事儿得越来越早了,看来你也老了。”之南似乎是在讽刺。

  “你何必要这样呢?”

  “恕我直言,你现在是在和我妈妈偷qíng,并且还求着我瞒着子阳,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之南的眼神瞬间冷峻起来。

  “之南,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吧,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妈妈的技术实在太好,让你无法自拔,是不是?”之南咄咄bī人,林青松开始冷汗直冒,“行了,别这副德行。她呢?”

  “她累了,已经休息了。”

  “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让你放不下。”之南依旧轻蔑。

  “怎么,要不你去试试,试试你就知道了。”林青松忽然笑了出来。露出一排不是很整齐的牙齿。

  “没兴趣。”之南随手一摆,“老女人,我没有这种癖好,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青松,别的被包养的女人都是住豪宅,怎么你就愿意让我们母子住这种房子?”

  “我一直想给你妈妈钱,但是她不要。”他显得很无奈。

  “你是想说,你和我妈是两qíng相悦的,所以我妈不贪图你的钱财是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最近缺钱吗,我把钱给你吧。”

  “别给我装孙子,我只是要你帮我办件事而已。”

  “说。”

  “有个叫何燕的小姑娘,她妈妈想让她进湖滨幼儿园,已经在报名了,你去帮她们一下。别问为什么,没必要。”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林青松似乎一阵快活。

  “等等,把你桌上的命根子带走。”之南背对着他冷冷送出这句话。

  林青松原本已经松弛的脸瞬间又紧绷起来,并且从里到外烧得通红,左手一掠,带走了桌上两盒壮阳补品。

  林青松走后,之南在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那个信封。

  信纸上的字并不是很好看,但也足以看得出是个女孩子的字迹。之南摇摇头,心想,我可不记得有教你把字写成这副模样。

  之南亲启:

  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即使我很明白再想让你回到我所生活的地方是件很难实现的事qíng,甚至对你来说有些qiáng人所难。

  或许我只是在一个人难以入睡的时候,依赖于对你的幻想,我很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正如我不想接受这长辈与晚辈的称呼一般。然而有位诗人曾说:“对于生活而言,接纳才是最好的温柔,不论是接纳一个人的出现,还是,接纳一个人的从此不见。”

  只是让我接受这个事实太过于困难,难到和让你接受现在的我一样。

  我还是十分怀念很久以前的你,即便那时候你已经很少会到山里了。刚刚过去的冬天,山区里下了不少雪,我可以笃定河城并没有这里这么美的雪景,没有彼时你爱的雪景。你那时候留下了杜甫的诗: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可见你是爱着这片土地的,不仅如此,你甚至想要一个完满的家庭。到如今,我已不能定义自己究竟算不算你的家人了,即便身上流淌着些许类似的血脉,然而你却站立在离我那么遥远的地方,不仅是身体,还有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