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文想说不用了,但明舒已经跑开了。他没有去追,他是真的累了,此刻瘫在沙发上,毯子还带着她的余温。
不过片刻,她端着一杯热牛奶,一个三明治过来了。宁子文qiáng打起jīng神,挺直腰杆接过东西。“有你真好。”他的手已经回暖,接过东西之后不忘执了她的手,留下一吻。
明舒看他吃着自己做的东西,露出靥足的表qíng,自己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只是无意间她看到了宁子文左手毛衣下露出的纱布一角,心猛然揪紧。得病之后她没隔一段时间会做一次骨穿,对医院的纱布简直不能更熟悉。她连忙牵过他的手,上去就撩袖子要看。
宁子文知道她的xing格,不给她看是不会甘心的。索xing抽回了手,自己大方地撩上了袖子。“今天酒吧有人喝醉酒打架了,上去拉了一把,不小心被划伤了。酒杯碎渣划得,不深,已经处理过了,你不用担心。”有些话,与其等别人问,不如自己主动说,还能少一些猜测。只是他不会告诉他,那是一个喝醉了的男同xing恋骚扰他,发生冲突才划伤的。
她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忍不住抱住他,带着哭腔道:“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我不想你再为我受苦了。”
“傻丫头,别担心。时候不早了,睡觉吧,一起睡。”
如果能为你的生命挽回一线生机,那又算得上是什么苦。我只怕有一天我的怀里不再有你,等我功成名就的哪一天,世间已再寻不到你的身影。
☆、与君诀别
那是明舒在异国他乡度过的第一个冬天,那么冷,那么冷。寒风裹狭着雪花她肆nüè,窗外的景物迷蒙一片。明舒静静地立在窗前,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以前她只是听老人说,过年关,过年关,这寒冷的冬天实实在在是一个关,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看到明chūn的暖阳。
前两日的消息,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她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上。
之前宁子文好不容不易联系到的一个骨髓捐献者,因为最终的配型的几个指标里不能完全达标而告chuī了。后来宁子文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这会是真的各项指标都匹配了。可是最后却查出来那人有传染xing疾病,不能进行骨髓移植。为了找寻这两个人,明舒已经等了大半年的时间,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骨髓匹配的人,太难。而且即便是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还经得起那些预处理,扛得起那些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似乎已经看了生命之门在眼前合上的场景。
从开始诊断出有白血病到现在,已经有近一年时间了。从一开始的恐惧、逃避,到慢慢接受,现在她已经可以安然面对死亡了,虽然她还有那么多的不甘心。但至少她见到了他,同他一起走过了生命最后的时光,她应该知足。
既然无力反抗命运,那便安然接受吧,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她希望没有遗憾。
“咚咚”,响起了敲门声。“小舒,我已经做好饭了,出来吃饭吧。”
“好。”她收起愁容,带上了微笑。哪怕生命的最后尽头,她也希望他记住的是自己的笑。她不要再流眼泪了,不要再让他心疼。
因为大雪,附近超市的食材出现了短缺,虽然宁子文之前有先见之明地囤了一些,但也还是不敢懈怠。一顿晚饭,做的比较简单,量也比较少,刚刚好够吃。明明是很简单的菜,因着是他的手艺,明舒吃得很满足。她要把剩下的每一天都满怀着感恩度过。
夜间,宁子文坐在沙发上看书。这些日子,他几乎将他原本的工作搁置了,只是偶尔帮帮Mickael他们,或是提点几句,或是一直帮着弄jīng细的部分。虽然不再全身心投入到当中去,但是看看书,看看杂志,保持头脑的清醒,跟上技术的发展还是很必要的。他看书的时候,明舒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给他织毛衣。
她留意到,他平时穿的几件毛衣大多是外出求学之际从家里带来的,时间久了,起了些球球。明舒想为他做点什么。对于织毛衣,她也是跟妈妈学过几针,会一些基本的针法,并不会那些繁复的花纹。她也不知道织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一定不会嫌弃的。
外面的风雪还很大,狂风呼呼作响,从窗户的视野越来越狭小。但室内,橘huáng色的灯光下,一片静谧美好,那些风雪被远远地地隔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