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总监_作者:红九(303)

2017-12-07 红九

  她又拨打尤琪的手机,还是不通。她改打安中的电话,也不通。

  她的心和眼皮一起跳得很乱,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到她胸口,让她透不过气。

  半夜的时候,忽然电话铃声响了。

  宁檬挣开眼睛时,整个人一震。

  她抓起手机看,来电地址显示的是贵州。

  她赶紧接通,喂了一声。

  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低沉,凝重,肃然。

  他对宁檬说:“我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员。请问你是尤琪的亲友吗?入山前她在信息表上登记的紧急联系人是您。”

  宁檬握着手机,声都颤了:“我是她的亲友,请问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方说:“很抱歉地通知您,她和她同行的男子,昨天一起自杀了,请您节哀。”

  宁檬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106章 天不报我报

  从听到尤琪自杀的消息开始, 宁檬整个人就处在混沌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晕倒中醒来的,似乎是隔壁住户听到了她倒下时的那声巨响,惊到了, 于是来敲门。无人应答后, 他们试探着推门进屋, 看到了躺在地上无知觉的人,以及屏幕还没来得及灭掉的手机。

  他们赶紧按人中, 按不醒。于是他们打了120。他们又想起之前的一位陆姓住户似乎跟二房东关系密切,于是善意地自作主张翻了二房东的手机通讯录,结果看到的第一个人就姓陆:a陆。

  他们把电话拨过去。

  不久后这位陆先生和120几乎同时到达。

  后来宁檬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打着吊针。

  一堆过度疲劳, 亚健康,营养不良, 低血糖的白领病词语向她砸过来。医生把她晕倒这些病因说完,她在朦胧一片的迷茫中听到陆既明用很揪心的声音在说:你为了帮我,把自己累成这样,而我却到现在才知道。

  她顾不上对他大义凛然地说一句, 这都不叫事。她知觉迷茫的结界被陆既明的说话声划破了, 她想起了晕倒前发生了什么事qíng。于是当她一张嘴, 那些难以自抑的悲怆呜咽立刻给刚刚那些病名又增加了一个伙伴:悲伤过度。

  宁檬告诉陆既明,尤琪没了,她自杀了。她拜托陆既明立刻帮她买张机票,她得飞过去看看尤琪,看看她是不是在搞什么恶作剧。

  陆既明连老板派头都不要了, 没有通知公司负责订票的行政秘书,立刻亲自买票,一共两张。宁檬的,和他自己的。

  他把所有事qíng全都放下了。义无反顾地放下。他得做惊慌失措的她的守护者。就像之前他了无生趣万念俱灰时,她守护他那样,所有其他事qíng全都义无反顾地放下。

  陆既明就这样陪着宁檬到了贵州。

  到了贵州,宁檬打起jīng神,qiáng迫自己不要被再一次听到的看到的事qíng击垮。现在不是她垮掉的时候,她没资格把悲伤放在处理事qíng前面优先发泄。

  从客栈老板、当地居民、当地警方等人的口中,宁檬拼凑起了事qíng的全貌。

  那位女士和那位先生,据和他们住同一层的医生说,两个人都有严重的抑郁症。然后前两天他们进了山就没再回来了。——客栈老板说。

  那位女同志和那位男同志进山之后一起跳崖了。那位男同志比较幸运,挂在崖中间树叉上,没彻底掉下去,被当地进山采中药的老乡发现时已经重度昏迷。现在他人正在当地医院抢救着。至于那位女同志,我们没有找到她,但根据地形推断,她存活的可能xing不大。

  宁檬忍住一阵阵眩晕。陆既明紧紧扶住她,她的背抵在陆既明胸前,以此让自己有了依靠不会立刻摔倒。她不愿意承认事实,于是企图用细节挑战事实存在的可能xing:“没有看到人,凭什么能确定她就是跳崖了?万一跳的只是安中呢?”

  警员同志摇摇头,叹息一声:“女士,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跳崖的男同志被送到医院后,我们从他身上找到一封事先写好的遗书,上面有两个人写的话,已经核对过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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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安中身上找的遗书是这样写的:

  抑郁症,太难熬了。也许难熬的不是抑郁症本身,是我们对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提不起兴趣。我们也曾互相鼓励,再熬一熬,或许活着没有那么可怕。可是我们真的熬不动了,当活着比死还叫人辛苦,活着便已经失去意义。于是我们选择在我们还没有变成麻木的行尸走ròu前,用最后一分生动与刻骨,和这个世界勇敢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