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_作者:萧雪鱼11(38)

2017-12-06 萧雪鱼11

  凄凄潇潇,风雨如晦,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呼吸,”君徵在她耳边重复提示,“跟着我,呼吸!”

  华美的声线游丝般滑入她几近封闭的世界,一点点缠绕上她迷失在黑暗中的灵魂,安如就像沉在水底,飘飘dàngdàng,无依无凭,却猛然间被人拽上了水面!

  她睁开眼,溺水般仰首朝天,喘息声响得盖过了君徵的声音。

  “药……”安如从齿fèng中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不行,”君徵断然拒绝,“你不能一辈子都依赖药物,你必须自己挺过去!”

  安如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她的大脑中像有重拳在一拳一拳地敲打,震得她思维支离破碎,jīng神上的痛苦牵连ròu/体,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在君徵怀中发抖,带着他也站立不稳,右肩横撞上了墙壁,视线本能地扫向痛处,掠过茶几上的琴。

  有了,君徵jīng神一振,想到了能帮她的办法。

  部分PTSD患者会出现bào力或者自残倾向,君徵不知道安如有没有这方面的前例,他不敢放开她,兜手抄进她的膝弯,像抱小孩儿那样团吧团吧地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安如走到茶几前,自己先坐下,再把她困在他双腿间,为了空出双手,抬高下巴压住她的头顶心。

  “嘘,”他柔声安抚她的躁动,“听。”

  君徵环抱住安如,双手从她的手臂外侧绕过来,灵巧地按压上琴弦,须臾,琴声如流水般泻出他的指尖。

  琴音或如潺潺清溪。

  “这是流水。”

  或似峰峦叠嶂。

  “这是高山。”

  还有她曾经点名想听的。

  “飞花点翠。”

  伴随琴音,便如絮雪与落花飘洒,安如脑海中的那幅画面愈加清晰:她站在桥上望向桥下的君子,他立于满地残花láng藉中,仍然风度闲雅,温文蕴籍,和这世间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

  在这个肮脏而嘈杂的世界里,唯有他和他的琴声超凡脱俗,内心与外表同样美好。

  他绝不会再伤害她。

  ……

  安如深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身体停止了颤抖,伸出左手,轻轻地碰了碰君徵弹琴的右手。

  琴声戛然而止。

  ……

  ……

  君徵反掌握住安如的手,他的手指足足比安如的手指长出一个指节,但两只手都比例优美,指腹相jiāo,连投下的yīn影都仿若画作。安如的肤色在昏暗的光线中带了一点奶油的淡huáng,君徵的皮肤却仍是纯然的白。

  皑如山上雪,皎似云间月。

  安如心头闪出这样两句诗,她低低地、沙哑地道:“谢谢。”

  君徵将下巴从她头顶移开,似乎想要垂首看她,不知为什么又止住了动作。

  可安如想要看他,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她热烈地期望见到他的脸,纯粹的美貌与音乐都能洗涤心灵,让她忘却烦恼,为她筑起一个逃避伤痛的隐世桃源。

  在该刹那,她觉得自己以往的踯躅都是自寻烦恼,好感,喜欢,爱,一个人的感qíng难道真的能按阶段划分得清晰明了?

  不,她就是想跟他在一起,从第一眼看到他便扎根于心中的念头,仅此而已。

  安如在君徵怀中动了动,努力抬起头,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想看着他的眼睛说,她甚至体会到了周柏亚“我想要亲口告诉你”的迫切心qíng。

  君徵却用脸颊压住她的发顶,将她抬起头的又按了回去。

  “别动。”他把鼻尖埋入她的发丛中,闭了闭眼,睁开,目光投向他和她仍然jiāo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安如乖乖地不再动弹,她这次发病恢复得比上次更快,而且还没有吃药,两次都多亏了君徵陪在她身边。单凭这点她就应该和他走得更近些。她想,方梓仪一定很乐意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更乐意去帮她“说服”陶仲凯。

  君徵沉默许久,久到安如恢复了所有正常思维,开始感觉不安,与他jiāo握的左手轻轻挣了下,从他掌心里逃脱。

  君徵的视线仍然停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上,安如则握住自己的左手,手指微微蜷了蜷,似乎还能感觉到君徵留在手背上的体温。

  他们同时开口。

  “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