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凯疾步赶到楼前,掏出证件递给其中一名保安,两人jiāo谈了几句,那保安便带着他转身进去。
安如目睹他的背影消失,正觉得七上八下,陶仲凯却又倒了回来,从楼口往人群走近几步,鹤立jī群一般抻着脑袋张望。
他在找什么?安如脑中刚闪过这个问题,陶仲凯的眼神已经对上她,眉头紧蹙,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回家去。”
安如再料不到他会专门返转来嘱咐自己,心中感动,连连点头,就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三回首地离开。
她想,同一个案发地发生的第二起凶杀案,两个案子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如果有联系,又不知会是怎样的联系?
安如qiáng压下满得快要涨出来的诸多疑问,决定明天去找方梓仪,陶仲凯他们有纪律,只有他亲爱的老婆才有可能突破他的钢铁封锁线,稍微试探出案件的真相。
她既打定主意,脚下速度加快,爬上斜坡以后回首俯瞰,陶仲凯就在人群的包围圈中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进十一号楼。
不远处橘红色的灯光投注向他魁伟的背影,他就像身穿燃烧铠甲的战神,又仿佛踏火前行,百折不回。
而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陶仲凯。
第29章 破门
一整晚安如都没睡好,断断续续总在做梦,几张闪烁的面孔贯穿她的全部梦境,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她在清晨准时醒来,平躺在chuáng上,视线习惯xing地投向天花板的角落,脑海中关于梦的记忆一点一点溃散成灰。
她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内容,出场人物依稀有周柏亚,有二陶,有陶仲凯和方梓仪,还有几张似曾相识的新面孔,应该是遗失在过往时光中的旧人。
从她失忆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梦回过去,安如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她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快要解封,或者仍然只是白纸表面残留的浅浅痕迹?
她无可避免地惆怅了,进卫生间里洗漱,在镜子前失神地发呆良久。
镜子里的女人半点也不像有病,昨晚低质量的睡眠没能影响她的气色,皮肤腻白,乌发浓密,嘴唇殷红。
色若chūn晓。
安如在方梓仪那里见过安律师以前的照片,那是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看人的时候习惯抬高下巴,半阖眼帘,眼神冷淡而警惕。她不是不漂亮,但每个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容易忽略她的美貌,而不由自主地想在她面前挺直脊梁。
安如很欣赏她,佩服她,隐隐还有些崇拜她,但那不意味着她想成为她。
如果她的记忆终有一天会回来,她会变成过去的安如吗?现在的安如又该何去何从?
……
……
沿着每天的固定路线跑完一圈,安如的jīng神重新振奋起来,运动果然是治愈良药。
她路过曙光小区的南门,停下来遥望十一号楼的方向,南门前的那棵榕树经过一个夏天又长高一大截,深郁色的树冠遮挡了五楼以下,仅露出顶层的六楼和姜红色的尖顶。
昨天打开的落地窗又紧紧关闭,晨曦照耀在玻璃上,竟折she出不透明的暗黑。
不知道为什么,安如忽然有种玻璃后面也有人在看她的错觉,她打了个激灵,掉头望向另一边的九号楼。
十七楼她家的窗户开着,为了通风散味,十四楼君徵家的窗户却关得严严实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匀速跑开,昨天发生的命案冲淡了她因君徵的故事所受的震撼,连做梦也没有梦见他。
近期看不到他也好,她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安如徐徐跑回现在住的地方,在楼下遇到她的房东,大家打完招呼,站定聊了几句,话题难免围绕曙光小区发生的命案。
“听说是被他老婆用菜刀砍死的!”房东阿姨充满自信地爆料,“谁叫他搞小三,还带回家来了!听说他老婆本来要出门打牌,没带够钱回去拿,当场就抓个正着!啧啧,小三衣服也没穿,光溜溜地往外跑,他老婆拿着菜刀追上去,砍完小三砍老公,那个惨哟,血都流到楼下去了!”
安如:“……”
呵呵,差点就信了呢。
告别了编剧才能被埋没的房东,安如边笑边上楼,摇了摇头,忍不住有点佩服像房东阿姨这样的人,他们总有本领将悲剧改头换面成喜剧。
她租的房子也是不带电梯的多层,正好也是六楼,安如站在房门前,刚要掏钥匙,忽然觉着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