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徵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失记这回事,揽在她肩上的手臂僵了僵,下一瞬,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头。
两位警察听得很用心,张警官维持严肃脸,眉头紧蹙的样子有几分陶仲凯的风采;另一位女警察就要生嫩许多,面上表qíng随着她的叙述不断变化,同qíng的色彩越来越浓。
直到她提及闯入者留下的信和信里的内容,张警官侧首示意,那位女警察会意地起身出去,没多久拿了几张纸回来分发,正是那封信的复印件。
安如暂停说话,道谢以后接过复印件,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上面的字迹。她现在看到这漂亮的书法再也感觉不到欣赏,反而由写字人欢悦的心qíng联想到他手上沾染的鲜血,胸腹间顿时一时翻腾。
君徵也接到一份复印件,他并没有看,随手放到旁边,目光一直留意安如的神qíng变化,见她稍有不妥,立即在她肩后轻拍安慰。
多亏他的安抚,安如的注意力被拉向肩膀上热乎乎的手掌,他故意使了点力往下压,又让她想起他在身后抱住她的感觉,恰到好处的温暖与重量带给她的安全感。
她略怔了一怔便调整好qíng绪,侧眸看向他,感谢地笑了笑。
安如转回头,把手里的复印纸也翻转过来,果然在背面也看到了字迹。
正是君徵删掉的最后一张照片,信纸的背面只写了三个字,那个她只扫了一眼便手抖得快握不住纸的名字。
“周柏亚”。
……
……
“不好意思。”君徵向两位警察道歉,“她不能受刺激。”
他本来就坐得离安如很近,此刻更是向她又挪了挪,手臂从安如的肩膀下滑到腰间,毫不犹豫地把她揽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安如,冷静一点,”他在她耳畔柔声哄着,“周柏亚已经死了,你没办法改变发生过的事,但我们可以抓住凶手,阻止那些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悲剧。”
本来安如在叙述中也提到过自己的PTSD病史,两位警察因此很能体谅君徵对她的安抚,但他们没料到同样是狗粮也分三六九等,眼前这对俊男美女的□□实在太光芒万丈,两人不约而同都有被闪瞎眼的错觉。
张警察闷闷地咳了一声,站起身到门外抽烟,那位女警察却舍不得出去,脸色微微发红,坐在那里头埋得低低的,却时不时用眼角偷瞄。
安如其实没有他们以为得那么脆弱,她手抖不是发病,而是愤怒。
她喃喃说了一句话,君徵没有听清,后仰一点放开她,问道:“什么?”
“写字的人,他很高兴。”安如重复道,这次不但君徵听清了,抽完烟以后回转的张警官和抬起头的女警察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伴着她轻得像用气音说出来的话,三人都感觉一阵战栗沿脊椎往上爬。
君徵从安如手里抽走那张复印件,他凝神端详了一会儿,赞同道:“是,这人的书法功底扎实,‘相由心生,字如其人’,他很高兴,也不介意让读到这封信的人知道他很高兴。”
话说得拗口,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张警官抓起他的那张复印件,女警察先看自己的,随后也凑过去同看,两人翻来覆去琢磨良久,或许是心理作用,竟似真的从字里行间看出了写字的人兴奋的心qíng。
“而且,”安如木然续道,“他写周柏亚的名字时更高兴。”
女警察手一抖,复印件像一团沾血的污物般被她抛到了地上,张警官反应没有她那么大,还算镇定地拿过女警察的记录簿,亲自将安如的这句话记录下来。
“所以这就是我们目前掌握到的全部线索了,”他掉转笔头敲了敲,“第一,这个闯入者可能是你过去认识的人;第二,他自认与你存在过亲密关系;第三,他暗示了周柏亚的死与他有关。”
他说一条安如点一下头,动作机械,君徵不由地伸手到她颈后,想帮她揉散发僵的肌ròu,却摸到一手冷汗。
张警察沉吟片刻,又用笔头敲了敲桌面。
“你认为,闯入者有没有可能与五一二大案的在逃嫌疑人有关?”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安如上次没有太当回事,现在却不能不慎重思量,因为除了那个传说中连环jian/杀案凶手,她根本不知道过去的自己还认识什么别的变态。
“我不知道,”但她也改变不了答案,“我对他和他的案子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