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知道,这钢琴声始终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来愈疯狂。似乎是演奏到了贝多芬的命运jiāo响曲,那激昂的琴声在安静的夜幕中更加的蓬勃,似乎每一个音符都要引起听者的共鸣,震dàng到灵魂的深处来。
但听者万飞光却那般瘫在chuáng上,似乎有些烦躁起来。他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上头顶,但依旧可以听见。他暗暗的去吐槽这破房子的隔音效果太过于恶劣,又去骂这楼下的人太过没有公德心,竟然如此没有分寸的扰民。
终于,万飞光忍不住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chuáng上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气鼓鼓的推开家门,准备下去会一会这个讨厌的邻居。
此时,白仲离却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浅浅的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也是因为背景音乐的缘故,他睡得也不够安稳。梦境中残存一些意识,但又充满了惊慌的qíng绪,他想躲,想逃避这种不安,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冷汗打湿睡衣的衣襟。
“咚咚咚——”
就像一只野shòu伸出利爪,骤然间便将他仅存的藏身之所撕裂。似乎是坠入深渊一般,白仲离下意识的蹬空,然后便合着激烈的曲子,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努力的将胸口的气息喘匀,反手支持自己起来,被窝中却是冰凉的一片。
“咚咚咚——”
这么晚了,又会是谁?他战战兢兢的从chuáng上站了起来,将音箱关掉。随后便带着疑问和不安,缓缓的向自家门口走去。一路走,一路摁开了一盏盏明亮的灯。瞬间屋内如同白昼,倒也不在那么害怕了。
他又可以像白天一样,用一个警察的口吻,严肃的试探道,“是谁?”
如果那声音没有在不由自主的打颤,那就更好了。
“我是你楼上邻居啦,你把门打开!”
虽然音乐已经停止,但万飞光依旧有些生气,打算把这个打扰他休息的家伙好好骂一顿。
那生气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白仲离家的门上没有装猫眼,他也无法窥视这个气哄哄的家伙的模样。他本不想给这个来势汹汹的家伙开门,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搭到了门把手上,将门缓缓的拉开一个小小的fèng隙。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你这个家伙有没有搞错,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万飞光才不敢三七二十一,一把便将门拉到最大,将想说的话全部吐了出来,“即使说是你练琴那你也挑白天练啊,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觉了,你还这么用功,很打扰人家睡觉的好不好…咦?”
但当他将话说道一半,却忽然间将眼前的人认了出来。那个询问自己是否是个活人的小警察在黑夜中竟然显得如此的单薄,在肥大睡衣包裹下的他更显的四肢纤弱。脸上泛着苍白,嘴唇微长。他显然也是认出了自己,看向他的眸子中忽然透出异样的光芒,似乎是诧异,但又带着几分的欣喜。
“是你啊…这还真是巧啊…”万飞光忽然软了下来,讪讪的挠了挠头。
刚刚还在自己眼前晃悠的身影,此刻便真切的出现到了自己的面前。白仲离错愕中带着几分额惊喜,似乎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是啊,好巧啊,你居然也住在这里。”
“嗯,我就住你家楼上。”万飞光僵硬的抬手指了指自家方向。
“刚才是吵到你了吗?”白仲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指尴尬的抠着门fèng,“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注意的。”
“啊,没事的没事的!”不知为何,他这副模样让万飞光没有了责怪他的动力。
二人面面相觑,忽然安静了下来。
“要不,你进来坐坐?”
还是白仲离先开了口,他已经微微侧身,让出了一个位置。
“算了,这么晚了,你也要休息了…”
万飞光推辞着,但依旧站在门口没有离去的意思。
又是一阵的安静。
“我还是,先回去了。”
终于,万飞光找不到继续站在这里的理由,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终于准备离开了,“你早休息吧,晚安。”
“唔…”白仲离的手指紧紧的抠住门fèng,他想让他留下来。此刻,在这无法抵抗的黑夜中,他想让他留下来陪陪他,哪怕仅是这般对站。
但他终究也松了口,“好的,抱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