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心领神会,笑一下:“没事儿,你怎么也婆婆妈妈?”
他觉着庄啸这人其实心很重的,只是平时不对外人道,轻易不表达。
庄啸跟他说:“我就是这几天夜里,做梦,眼前老是晃过那匹马,拖着你跑,老是忘不掉那个场面……”
裴琰心里一热,笑说:“真没事儿啊……这几个镜头分开拍,都是假镜头,又不是来真的。”
庄啸伸手帮他重新检查背后的保险绳搭扣。
每次都是这样,成为两人之间默契的习惯,好像庄啸为他检查过绳索就万无一失了,这一条他就能一次过。
裴琰被人从城楼上抛出去时,那瞬间的动态极美。
漫天飘粉,飘红,飘白,远处糙甸上坠落一层金沙。他眼神决绝,身体腾空,白色长发猛地被烈风撩开了,随坠落的心在风中飘散……
他最后一眼,看着城关之上的“云仲”。
那一眼还真的看见庄啸。他面对那个方向拿捏表qíng,庄啸恰好扶墙站了起来,盯着他做动作,看着他被抛下城墙。
衣袍和斗篷在风中整个掀起,在裴琰的长发后面铺陈成一块大红色的艳丽背景,映衬着壮阔的蓝天。他就这样坠落,在漫天血色中,在四周惊心动魄的注视中,身影在庄啸的瞳膜上翩然划过……
镜头视野里,他唇边带了一丝死亡之际报复的快感,又有诀别的哀伤。
双手张开,像是要隔空远远地再来个拥抱。
然后迅速坠落,从镜头中消失了……
三米之下就有垫子接着他。làng漫了没有两秒钟,镜头花雨之外,裴琰“扑哧”一声栽进垫子,结结实实地又吃了一嘴huáng土。
导演盯着监视器里喊:“好!很好!琰宝儿可以了,上来吧!”
裴琰抖着乱七八糟的大鸟窝似的头发,跃过城墙雉堞再爬回来,周围一群服化道工作人员立刻围上来,给咱琰宝儿掸土、整理头发、再次补妆。
裴琰挺嘚瑟地跟导演击掌,跟摄像和制片击掌,其实是为了最后顺理成章地跟庄先生击个掌,悄悄拉一下手。
庄啸提醒他:“待会儿拍勒颈的镜头,你脖子上多垫一层保护。”
裴琰说:“真——没——事,那就是个假绳套。”
庄啸的口吻不容他置疑:“我让你多垫一层,反正后期制作都能抹掉!”
裴琰:“好——么。”
庄啸蹙眉,就地重新趴下,蒙上军大衣,下一个镜头他不想看了。
趴下以后又丢给裴先生一句:“以后还是少接反派,别总是拍这种戏,不吉利……以后别随便接领盒饭的戏。”
裴琰眼神都不太对了,轻轻攘了庄啸一把:“gān吗啊你……”
开始管着他接什么戏、不接什么戏了?
不准他接的戏,竟然不是luǒ戏之类,是不准他再接领便当的角色。
庄啸那个把脸别过去蒙住头的表qíng,忒么的,简直像在跟他撒娇。
庄啸这种人,什么时候跟谁撒过娇啊……
真想就地把这个男人扒光了。很想cao,从这个男人口里狠狠地cao出呻吟声,cao到庄啸亲口跟他承认:我就是真心这么疼你,就是这么喜欢你……
城楼之上,最后一个镜头,裴琰被道具钢索吊在墙上。
人造血从他身后的城墙上流下来,勾勒出砖石fèng隙的图案,染红塞外苍茫的土色。
他张开带血的嘴唇,剧烈地喘息,撕扯,双腿挣扎,然后缓缓地放弃,眼里、脑子里这时想的,竟然是他喜欢的人的luǒ体。
他想象庄啸的后背,脊骨一线,以前只是惊鸿一瞥,都没有机会摸。他想象那一身线条漂亮的肌ròu,积劳成疾但依然xing感的腰部,充满诱惑的人鱼线,肌ròu结实的臀……
他陷入咆哮式的粗喘,耳畔都是自己的喘息心跳。天地间是跃动挣扎的luǒ背,他想象庄啸被他碾压在身下,忍不住笑出一嘴的血。
一树梨花压海棠,此生若与庄生有此等艳福,死了也值啊。
脑补都能把自己弄上高cháo,他脖颈往后仰去,血线从嘴角划下,在濒死的高cháo一刻,很慡快地咽了气……
导演大喊一声:“好——”
“过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