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啸一步进门,看着门廊下戳成一根桩子面色发白的裴琰。
密码就设的是他俩初夜的日子,在辉腾锡勒的大糙原上。用裴大爷的话来讲,庄啸你这种人,平时根本不进我家家门,你但凡过来就是要睡我,睡完提上裤子就走,跟我都没别的事可做,也没别的话可说,所以咱家密码就设成我被你“初睡”那一天,多合适啊。
庄啸上前抱他,裴琰推开人转身想走。
胳膊被庄啸拽住,一使力就把他又拽了回来。庄啸再次抱住人,裴琰狠狠挣扎着脱出胳膊再走。
“琰琰。”
庄啸第三次发力里,qiáng行把裴琰禁锢在客厅的墙角,比他态度还要qiáng硬,就是不准他跑。两人力气都像要打架了,就面对面看着,都在粗喘。
庄啸扳住他的胳膊,用胯骨把他顶在墙边。
“琰琰。”
庄啸抚摸他的后背,抵着他脑门:“没事,过去了,别难受。”
这话一开口,裴琰更难受。在庄啸面前他qiáng硬不下去,装都装不下去。两人都是一夜未眠,眼底血丝跳动。
“你早就知道了?”他眼神混乱。
庄啸点头。
“去台北之前,警方也来找过我,问我爸从前受伤那件事,就开始调查了。”庄啸说。
“你就不告诉我?”裴琰看着对方,声音发抖,“比赛有黑幕,勒图受伤根本就不是意外,还有,你爸爸受伤脚残,所有都不是意外……你早就知道?”
裴琰脑袋里都是浆糊,自己确实迟钝。庄啸离京赶赴台北颁奖的头天晚上两人彻夜缠绵,庄啸那架势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差点儿cao死他,要吃了他似的……
“对不起琰琰,”庄啸眼也微微红着,开口道歉,“我就是打算从台北回来,找个机会跟你说这事,结果就没来得及,没想到勒图就醒了,警察就来了……这事是我没有提前知会你,让你缺乏心理准备,是我办事不妥……我就是怕你心理上不能接受。”
裴琰:“……”
裴琰摇头:“庄啸你道什么歉?”
该道歉的是我,老子忒么都没脸见你。
你会甩我吗。
你会甩我吧。
无比的丢脸,下回我也没脸见小萨啊。
小王爷下次再见面肯定翻脸又要打我,能饶得了我?咱俩还他妈谈什么恋爱?有些矛盾,不是爱不爱就能解决。
事qíng已基本明朗。当初那场重要的擂台赛,裴琰当场就看出他的对手神智不清脚步不稳,在场上失误摇晃,额日勒图就是被喂了某些镇定药物,比赛结果在赛前就已在全盘cao纵之中。
在前台打拳的人,就是砧板上那一块一块鱼ròu。
这些鱼ròu被翻来拣去,最后全体下锅一烩,做成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但这道菜还是做砸了。裴琰在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做了那个点pào的“黑手”,那时多么年轻气盛,多么好胜,bào力血液的冲动之下一脚把对手踢了个重残。这件事他难辞其咎,万般后悔也晚了。
赛事背后几家股东,里面黑幕重重,涉及大量的贿赂、非法cao纵比赛、故意伤害,以及利用赛事的博彩金额进行洗钱。原本是功夫圈里年轻人较量身手的一个舞台、一个战场,却最终沦为少数人牟利的金手指,成为金钱诱惑的陷阱……这种买卖简直比拍电影来钱更为容易,就让有些人不惜铤而走险。
这些事qíng,又与当初电影圈投资方拍片洗钱的线索联系起来,连同庄文龙的那起片场爆炸事故,一并调查了。
显而易见的,那背后就是徐绮跃的公司,警方都透了底,择不gān净了。
裴琰把脸埋到庄啸颈间,非常愤怒和难堪,很难面对。
“你又不知qíng,跟你都无关,我心里有数,不会埋怨你。”庄啸揉着他后背,抚摸他脸,“不会埋怨你。”
“就是觉着特别丢脸。”裴琰小声说。
事到临头才发觉自己特脆弱,特别禁不起打击,还死撑个面子。
“行了,”庄啸呼噜一下他的头,说,“拍完现在的片子,出去散散心,带你去美国歇一阵,成吗?”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招人恨,”裴琰抬起眼,很有骨气地说,“庄啸,你要是心里埋怨我恨我,你就打我一顿,你再抽我几个耳光,狠狠地抽,手底下别留qíng。抽完了你记着当初你承诺过的,不准反悔,你还跟我好,别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