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蓝,不要躲起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阿蓝,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再装死我跟你绝jiāo啊!”
“……”
十一点了,宿管员开始给大门落锁,给走廊熄灯,五分钟前还是莺声燕语铺满狗粮的楼前空地,五分钟后万籁俱寂,校园真正的夜从来都是突然降临的,朵拉站在树影里,看枝叶摇曳,看萤火虫翩跹,眉心一点一点拧起来。嘴上说着不信,心里早承认梅子没有撒谎,若不是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意外,阿蓝怎么会到现在都不开手机,不回短信。
萤火虫两两追逐着从她眼前掠过,留下和她放生的那两只一般样的光影。
光影转瞬即逝,却蓦然照亮了前路。
朵拉几乎是蹦起来的,拔腿就朝校门口冲去。
夜深露重,琴屿路下面的沙滩杳无人迹,米白的路灯空悬,晕染了整条静谧的海岸线。朵拉沿着初识阿蓝那天两个人走过的路线一盏灯一盏灯寻过去,最后停在萤火虫最盛的那丛棕榈下面。
少年席地而坐已不知多久,发梢沾染着雾珠,连背上T恤都有洇湿的痕迹。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颊靠在他肩上。
阿蓝身子猛地一僵,可朵拉不说话,就这么紧紧伏在他背上,他不敢挣扎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朵拉……”
“嘘——”朵拉执起他的手,早料到他会往回缩,抓住了就死不松开。米白的路灯,淡huáng的萤火虫,微微失真的光线掩不住少年指间淡如水墨的青灰。
许是经过了大半天光yīn,颜色退了不少,不像梅子说的那么明显,手腕以上的部分都已经恢复成正常肤色,手背也不再粘腻,只有手心还留着一点点的cháo气。
忽略那异样的颜色,这分明是一双骨节匀亭,结实漂亮的男人的手。可就是那一点点颜色,昭示着这双手曾有过怎样骇人的光景。
☆、回家
“疼不疼?”
兴许是没想到朵拉第一句话先问这个,阿蓝明显迟滞了一瞬,“……不,不疼。”
“明天还去么?”
“嗯。刚跟导演说了。”
“导演骂你了?”
“说了几句……”见她蹙眉,阿蓝忙又补充,“他让我明天早点去,应该没事了。”
“你没吃饭吧?”
“我不饿……”
“都几点了,不饿才怪!”朵拉直起身,把他从地上硬拽起来,“走,我们去吃夜宵。”
“朵拉……”
朵拉回首,朦胧灯影里,他的眼睛闪烁不定。
“梅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朵拉嫣然,“她说了好多,你要听哪一段?”
阿蓝被她反问得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憋出一句,“……她,她好点了吗?”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心qíng不太好。”朵拉走回他面前,戳了戳他胸口,“你把她吓坏了知不知道。”
阿蓝耷拉着脸,瓮声瓮气,“冒充你受重伤,我也被她吓坏了好不好。”
啊,宝宝委屈了,宝宝有小qíng绪了。朵拉在心里偷笑,笑着笑着心里突地一跳,“你的手……是因为她的电话才变成那样的?”
“……不是。”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他的脸都快埋进自己脖子里去了。
“我问你,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四月……”
那就是他来海洋馆之前,“当时出什么事了?”
阿蓝飞快地瞄了她一眼,“我在街上看到她……”
朵拉一怔。
是那个留下贺兰石的姑娘。十年分离,物是人非,街头乍然的邂逅,他看到了什么,是巨大的惊喜还是晴天一场霹雳,她发现自己无法再问下去。给了另一个女孩的牵肠挂肚,失魂落魄,她没有计较的资格,也没有聆听的勇气。
确定这一次的变故是为她,已经足够。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想吃什么?这个点儿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