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子放下去,膝盖不能支地!死也要撑着!起来!
我抖得想筛糠,却依然紧咬着嘴,扛着。
我是肖战,我不能倒……
一遍又一遍给自己qiáng调。
这周体能在加量。每天下午的体能时间都要背着沙背心跑三公里,每当最后几百米时,总有人在大叫着,他们宣泄,他们嘶吼。
我究竟是比大部分新兵年龄大,且自己总是自己给自己加戏,看一切都觉得自己有一种属于老人家的沧桑感。
有时候还会在听他们瞎嚷嚷着女孩的名字时心中腹诽:傻小子一个。
然而这周五武装五公里,最后一截让我yù哭无泪的路上,我把枪换了三个位置后,终于忍不住了,喊了一声:啊——桥桥——
突然想武泽楷,还有我宿舍里那帮没什么很深的jiāoqíng但是却想起来就很暖的舍友了。四年前我们一起军训时,发生好多好玩的事qíng。
我们磨磨唧唧的把宿舍收拾gān净,同时骂着教官好变态啊,该放杯子的书桌不让放杯子,该让人坐的chuáng不让人坐。一边还窃窃私语某某教官长得真是妖孽,跟我们抢学院的萌妹子资源。
那年的我们,刚上大学,单纯的不行。九月末的夜晚,穿着迷彩坐在cao场上,还有点冷冷的。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小姑娘围坐在一起,吆喝着谁谁谁,来一个,谁谁谁,来一个,然后起哄着叫起来一个能唱或者能跳的家伙,看着那厮在众人面前挥洒着年轻的荷尔蒙。
武泽楷是高中时才学的吉他,其实他没什么音乐天赋。他来回跑了十六分钟从宿舍里抱来了他的全单缺角电箱,在一个姑娘跳了一段爵士舞后,断断续续弹唱了一首《白桦林》。
他的嗓子很平凡,但难得在他的声音透着一点点穿透力。在热烈的氛围里唱这样的歌,反而有一种违和的美好。
同学们都突然静下来了,有的女孩子抱着腿,跟着他的节奏还轻轻点着头。真的好安静,静到他分解B7和弦时不小心碰到了其他弦上发出的短促弹拨声都异常明显。
后来,他和那个跳爵士舞的姑娘在一起了,我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他紧张而小心的牵着那个穿着街舞裤子扎着高马尾的大眼睛女孩儿,笑的傻傻的,挺蠢。
“呐,女神。”他举起装着柠檬水的杯子,侧侧身子朝女孩伸出手。
那个女孩儿笑眯眯的举起杯子,杯口低了他很大一段距离,碰杯。
桥桥踩了我一脚,小声说:“男神,我要和你喝jiāo杯……呃,jiāo杯茶。”
我睨了眼坠入爱河而无视一切的武泽楷,默默给桥桥切了一块牛排,再给她喂了几块薯条后,低声说,杯子太大,不好弄。
桥桥立即蹭过来,叼走我刚叉起的jī块,“我不管。”
我拿起杯子,赔着笑,说:“好好好我的小宝贝,咱们喝。”
小兔崽子却顺势往我怀里一倚,“才不喝jiāo杯茶呢,那个必须要结婚时候才能喝,不然就不灵啦。男神喂——啊——”
我一脸黑线,无奈的笑了一声,然后喂她水喝,她咬住杯口眨着眼的模样美得不行。
武泽楷颠颠地飘来一句:“以前nüè狗我没法,但现在这狗粮我不接。”
那就敬往事一杯酒,过去的不回头,未来的不将就。
……
我把飘走的思绪拽回来,垂眼,此时也是一堆人坐在一起,也是同样穿着迷彩。
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脸上的表qíng都不相同,和当年军训时神采奕奕的笑脸截然不同。
she击完后都是要擦枪的,也不知为什么,每次擦枪时,不用班长们qiáng调,大家自觉闭嘴,默默地擦着枪。
都在想什么呢?或者什么都没有想,但这不等同于发呆的状态。就是盯着蘸着枪油的布条,一点一点,一下一下,擦拭着好擦或者难擦的枪身的各个角落。
这样的沉默和曾经在校园里的军训cao场上的安静全然不同。我都有点怕这厢沉默,总感觉下一刻会有什么事儿发生一样。班长们来回走着,盯着看新兵擦枪,排长抱着一摞打印纸在填着什么,我把长布条塞进通条的小孔,在枪管里来回蹭着。
枪油的味道很独特,闻得久了反而有些依赖。拉枪机或者拆零件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莫名的感到一阵恍惚,这种恍惚不晓得是包含着对当下和未来的迷茫还是仅仅是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