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培显然没有料到林末这般问,沉思了下,又道:“嗯,她来看过你。”
林末惊讶地望着林培,还没说话,林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回答了她眼里无声的问话:“那时候你没醒过来,她又走了。”
“哦。”林末低了低头,眼底被落寞挤满,却又一扫而空。她没什么好失望的。林培大抵看出了她的失落,又道:“那些信,我好像放在……”
林培说着,便起了身,在电视柜下拿出一摞信,放在林末眼前的茶几上,林末诧异地望着一叠信,林培解释:“你妈妈很担心你的,只是她不能呆太久,只能给你写信,希望你能早点醒过来。”
空气里弥散着一丝凝重的沉谧,林末突然认真问:“爸,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妈妈?”
林培又沉默了几秒,风平làng静的面孔下,那双眼眸带着几分棘手的慌乱,他冷静说道:“你妈去瑞典了,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为什么又是同样的借口?她宁愿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见我,宁愿不厌其烦地给我写一封封的信,为什么就不愿意见健健康康的我呢?”
林末不满地质疑,严肃的眼里爬满了倔qiáng,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她。林培一时晃了神,林末望着茶几上的信,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碍眼,她把信全部掀在了地上,冷眼道:“她是觉得我丢人吗?我是有哪里让她不满意了?为什么她要丢下我?”
林培隐忍地张了张口,又听得她激动喊道:“又或者她是因为你才连我也一起讨厌的?”
沉默仿佛在他们脚下结了一道冰,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望着,只是相比林末的愤慨,林培看起来平静多了。他淡淡地解释:“你妈妈只是……比较忙。好了,今天你早些休息吧。”
看着林培要离开,林末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何时起,林培的背影有些单薄落寞了,她低声问:“爸,你当初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真的是因为你出轨了?”
林培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刹那的失神,他又以沉默回答她,提步离开了。
☆、卓大作家
林末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她十岁,那张温婉动人的脸。可是也不过十年,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女人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母亲那么决绝地要和她爸爸离婚,连她也不要了。
后来她听隔壁的邻居七嘴八舌,说她爸爸和一个女人被她妈妈捉到了;也有人说看见她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那时候才十岁的小女孩,没有辨别真假的能力,也听不懂大人口里的抓jian出轨,直到一年年过去了,她再也没见过妈妈,却根深蒂固地觉得是她爸爸把妈妈气走了。可是他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挽留一下她那么任劳任怨的妈妈?即使妈妈也脾气,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家。
林末到现在都能记得她妈妈走前的决绝,对她的淡漠。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她写信?她昏迷不醒,甚至还来看她?
林末想不通,也不知道她妈妈变样子了没,也不知道要是她妈妈站在面前,她还能不能认出来。毕竟她脑海里停留的是她十岁时她母亲的模样。
林末看了眼散落一地的信,还是忍不住去把它收拾起来,装进了她一直装的盒子里。这些年,她收到了很多信,不过她从来没有看过,她对她母亲的确有怨气,不过是从林培无意中听到她母亲的下落。那人离开了他们父女,过的很好,甚至又结婚了呢,因为过的很好,所以才没有时间来见她吗?林末想到此,又把盒子塞进了衣柜底下。她并不想看,也许不是不想,只是不想难过而已。
林末晚上失眠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一夜她感觉特别漫长,梦到了她小时候,妈妈决绝地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又梦见了陆遇白。她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因为窗帘紧拉着,所以没有阳光投进来,昏暗的室内,让她毫无察觉时间的流逝。
她看了眼手机,又软趴趴地趴在枕头上,继续挺尸。她突然觉得她回到她的现实反而无事可做了,她不是个好医生,就连转行也遭遇了挫败,在三十年前,她至少还经历过,还能指点陆遇白他们会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担心呢?可是她回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她……还能回去吗?
林末就这么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大脑再一次被困意席卷,不知不觉她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