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沈季礼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你要去哪里?多久?你怎么不亲口说?”
对于他的诸多疑问,慕辞一个也没有回答。他留下苦涩的一抹笑,转身走得决然。
慕辞牵马而去时,陆云铮还在继续他的驯马大战。
无涯尝试了十三次把他摔下去,可惜均未成功,还挨了十三鞭子。于是,在第十四鞭子还没抽出时,它老实了,肯在他的指挥下乖乖行动了。
陆云铮很自豪,便转头去看场外的慕辞。这一看可吓坏了,人呢?慕辞没影了!他吓得紧急拉住缰绳,无涯前蹄高跃,一个急停,而他已熟练地翻身下马、飞跑过来。
“慕辞呢?去哪了?”他急吼吼的,神色慌张、步伐仓皇,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季礼看得分明,联想到慕辞一系列奇怪的举动,终是琢磨出点儿真相来。
“慕辞!慕辞!”
陆云铮已经急得喊人了,眼睛也四处扫视,待看到姚富贵,忙走上前问:“姚富贵,知道慕辞去哪里了吗?哪个方向?”
他对马场并不熟,倘若慕辞想从马场离开,他必须尽快知道他的具体方位。
姚富贵嘴上没把门的,也不知道他这又喊又叫具体是怎么回事,正要回答,沈季礼开口拦住了:“他并不知道什么,慕先生最后一直和我在一起,还给你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快说——”
与陆云铮的急急追问相比,沈季礼显得淡定悠然,说话也慢悠悠的:“陆先生怕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你什么意思?”陆云铮眼神倏然充满防备,“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你和慕辞是一伙的,你们提前就约好了?”
他并不傻,脑袋稍转个弯,就想明白了。
沈季礼笑而不语,陆云铮气得甩袖就走。可没走两步,又被一句话给绊住了。
“慕先生临行前,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陆云铮急红了眼,冷了脸低喝:“别装模作样了!沈季礼,倘若你有半点爱人的心,都不会在这里看我笑话,故意拖着时间煎熬我。”
这话就足够扎心了。
沈季礼想着自己单身28年,的确没有过爱人的心。他身边俊男美女很多,奈何一个也没兴趣。他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也一向觉得孤独是人一生的命题、最高的境界,但听陆云铮这么一说,忽然间觉得自己挺可怜。
陆云铮是无比在乎慕辞的,可以说眼里心里都是他。可有这么个喜欢他的人,慕辞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呢?看他的表qíng,也不像是被迫,而是主动的、自愿的、迫不及待的。
为什么呢?
陆云铮也在想这个问题,还低着头,黯然神伤地低喃着:“他、他总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离开我,分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可他就是不要我。”
他又不要他了。像是抛下垃圾一样,说丢就丢,没有半点犹豫。
多薄qíng的人呐!
沈季礼见他神色黯然,不禁有些心软,也不再遮掩,缓缓道:“慕先生临走前说,无涯,你既然驯服了,就送给你了。”
竟然是那匹马!
可他要那匹马儿做什么?就算是再好的马,一匹价值千亿,又能如何?他要的从头至尾也只是他罢了!
陆云铮捂住脸,竭力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哑着嗓子道:“我不要。我不要无涯。我不要它。”声音像是小孩子的委屈。
沈季礼听得有点惆怅,无奈地叹了句:“好像要不要都没什么意义了。”
这话一语直中核心。
人已经走了,要不要都没什么意义。
而他也如一匹马,轻易说弃就弃了。
沈季礼摸了摸下巴,喃喃低语:“不辞而别,却又送你无涯。看似无qíng,却又多qíng。所以,陆先生,慕先生在劝你放手呢。”
陆云铮听着这句话并没什么反应,只苦着脸,无奈地笑:“他一直都让我放手呢,可如果说不爱就不爱了,那……也就不算爱了!”
“那也就对了!”沈季礼仿佛大梦初醒,自顾自地解释道:“这匹马儿叫无涯,有句俗语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慕先生把无涯送给你,是要你回头是岸呢。”
陆云铮听得怔住了,浑身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还泼得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