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刘头,我刚看到一离家出走的小兔崽子,那家伙跑的还挺快,又没影儿了,真他妈的,拿啥跟老大换药抽,你那儿咋样啊。”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老乞丐又跟着骂了一通,通话的声音随着动作着的后脚跟一点儿一点儿飘远。
夏安年轻轻的松了口气,却还是紧紧的藏在灌木丛下面,不敢动弹分毫。
那个满头白发,乍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老乞丐声音原来如此中气十足,身上也没有任何毛病,甚至还拿着手机,夏安年从没有想到过,现在已经有扮作乞丐行凶的人了。
听他说是吸药,夏安年上下一想就知道这多半是吸毒的,估计是拿人去换毒品。
不知道被抓住之后会怎么样,是贩卖器官还是直接卖到偏远的地方做劳工,想到这些夏安年的心脏都是颤抖的。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可能就永远也看不到他的父亲了,永远也看不到那个永远对他宽容而面带笑意的俊朗青年,永远以不可能再拥有曾经触手可及的温暖和安全感。
夏安年静静的在因为露水儿湿润的泥地上仰面躺着,从灌木丛枝杈树叶jiāo错留下小小的fèng隙里看着头顶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黑色天空。
一颗星星的都没有,甚至连月亮的光影都被那薄雾隐藏起来,明天多半是个yīn天。
而此刻的黑暗,却给了夏安年一种异样的安慰,仿佛把自己躲藏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就不会再有危险的降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连浓重的黑色天空都褪成了蒙着浓雾的深蓝色,夏安年依然睁大眼睛躺在灌木丛下面。
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次,心脏到现在还不能正常的跳动着,时快时慢,一下一下的阵痛。
也许一个不小心,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名新增加的失踪人口,甚至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被一个时常出没的“老乞丐”掳了去,仿佛和谢羽清来的那天,他还在小区门口看见过那老乞丐的身影。
夏安年突然觉得他所不知道的社会上满是恶意,甚至一个不可能的因由他就别人的目标,明明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了夏叶东为他顶起头顶上的一片天,没有许致言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他身边,他甚至连好坏都辨不清,连保护自己的安全都做不到。
夏安年自我唾弃着,却忍不住在脑海里描摹许致言的样子,永远站在他身后的许致言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何以救赎
许致言日常里带着帅气邪笑的脸,仿佛从夏安年的脑海里,透过灌木丛枝丫jiāo错出的小小fèng隙,一跃拥到了靛蓝色的天幕上,仿佛化作了漫天的繁星。
夏安年着迷了一样,从灌木丛中坐起来,木质的枝杈在他身上划过粗粝的疼,然而他仿佛没看到一样,只是用力的伸长着自己的手臂,想要抓住那漫天的“许致言”,只要一点点就好,一根头发,一片嘴角,一根睫毛,一点点就够了。
一滴冰凉突然落到夏安年的额头上,许致言帅气的脸庞也随之不见,瞬间消散。
夏安年愣愣的看着许致言消散的影响,低声苦笑起来。
老天爷真严肃,连他一个幻想的慰藉都要清除掉。
夏安年伸手摸了摸身边湿润的叶子,昨晚的雾蒙蒙果然就是yīn天,现在已经掉起了雨点,大大的雨点狠狠的砸在灌木丛边的水泥地上,留下一片大大的圆形湿润。
路边十米一个的路灯还没有熄灭,夏安年记得是五点准时的,也就是现在还没到五点,夏安年看了看小区里已经亮起灯的某些住户,估计也快了。
夏安年一个用力站起来,身体却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麻的趔趄了一下,瞬间就倒在了灌木丛上,压出一片斜坡。
手心里的恶刺痛让夏安年忍不住痛呼一声,抬起手臂一看竟然已经被不知哪一杈坚硬的灌木枝划破了手心,伸出了圆润的血珠。
夏安年只是搜啊了一眼,就不再去管手心的疼痛,仍是用没受伤的右手用力按在扎人的灌木丛上,借力站起来。
脚下麻的像是套上了一双厚重又蜇人的铁皮鞋,既疼且酸。
夏安年咬牙忍着却也不想再làng费哪怕一点儿的时间,忍着脚下的难过,一步一步大跨着步子走起来。
如果在磨蹭下去,等夏叶东和谢羽清醒过来,他甚至连走远点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羽清所在的小区虽然不是城中心,却也算是区里面的好地方,jiāo通便利,四五点就已经有了头班的公j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