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眉一皱,低声说了句“来了”,他看着那个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男人,再三确认之后肯定对方就是他们要找的嫌疑人。
杨瀚没说话,竖起食指放到嘴巴对钟习做了个“不用说话”的动作,然后拿着酒杯站起来,悠闲地朝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钟习愣了一下,“队……”
话还没说完,杨瀚已经站定在男人身边,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逃跑,只是脸上有点儿疑惑的表qíng。
钟习紧张地看着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然而杨瀚不知道说了什么,嫌疑人的表qíng渐渐放松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杨瀚居然就带着嫌疑人到吧台给他叫了杯酒,两人碰了个杯,一副把酒言欢的样子。
钟习完全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笑了,看样子他们队长跟嫌疑人聊得还挺开心,这画面倒是似曾相识,跟家里那家伙的办案方式真是如出一辙。
在杨瀚和嫌疑人聊天的时候,钟习通知了把守在各处的同事,几批人同时开始行动,包围嫌疑人。
等嫌疑人发现qíng况不对准备逃跑,杨瀚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撂倒了。
“是不是下手重了点儿?”钟习问。
杨瀚笑了一声,“好久没练了,找机会复习一下。”
+++++
收队的时候,在车上,钟习一边开车一边问身旁的杨瀚。
“刚才你和嫌疑人说什么了?怎么那么肯定他不会跑?甚至还能跟他聊得那么开心……”
那个嫌疑人一向警觉而又狡猾,像只兔子一样,一有风chuī糙动马上就跑,所以警方一直抓不到他。
“因为我看出他喜欢男人,”杨昊笑着瞥他一眼,“而我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回,钟习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
医院的VIP病房里,没有让人紧张不适的消毒水气味,而是弥漫着让人舒适放松的清雅花香,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声音有节奏的响着,仿佛时刻在提醒人chuáng上病人的生命还在延续。
戚夜寒坐在chuáng边,身上的衬衫有些皱褶,领带已经解开,松松垮垮地挂着,他在外面鲜有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此刻的他看来有些疲惫,却也很放松。
他静静地看着chuáng上的老人,老人闭着眼一动不动,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终于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生命也随着病魔的嚣张而一点一点的消逝,没人能知道他还能活多少时间……事实上,他已经比医生预期的要坚持了更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缓缓睁开了眼,戚夜寒陡然回神,急忙起身问:“要帮你叫医生吗?”
戚天义微微摇头,“没觉得哪里难受,睡了一觉,感觉还好。”
戚夜寒这次慢慢坐回去。
“你来多久了?”
“不到一个小时。”戚夜寒回答,又看了一眼摆在chuáng头的花,白色的山茶还沾着水珠,娇艳yù滴,问:“小妈他们来过了?”
戚天义笑着摇了摇头,“阿七来过了。”说着他也抬头去看cha在玻璃花瓶里的山茶,“没想到他知道我喜欢这花……应该是他妈妈告诉他的吧。”
戚夜寒垂下眼,“哦……”
“那双手我闭着眼睛在休息,他以为我睡着了,坐在chuáng边跟我啰嗦了好一会儿,都是些抱怨的话。”戚天义笑了笑,眼里有了一些神采,“可我很爱听,很久美人跟我说这些了,一个儿子抱怨老子的话……听着很过瘾。”
戚夜寒无声一笑。张戚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这之前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从来没想过要会戚家。但一年多前父亲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希望在最后以父亲的身份跟他相处一段时间。
张戚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为了他妈妈回到了戚家,回到了自己亲身父亲身边。
有时候戚夜寒会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实在太善良,至少,比他要善良的多。
“阿七他……”戚天义突然说,“我死了之后,如果他还想回去当警察,就让他去吧。”
戚夜寒微微皱眉。
“我想过了,当初让他回来表面上是认祖归宗,实际上只是想让他在我身边陪着,终究是出自我的死心,总不能明知道他不喜欢还把他绑在戚家。”戚天义轻轻叹了口气,“可能人要死了,很多事qíng就会换一种不同的角度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