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忽然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战双手抱膝,轻道:“二叔能不能与我讲讲父母的事?我母亲难产死的早,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去了……”
徐昕点头,接下外衣披在罂粟身上,问:“你想从哪里听起?我所知不多,十三岁之后就不怎么着家。”
罂粟道:“随便说说,说到哪里是哪里,我只想多点儿了解他们,以后在下面找起来也方便。”
徐昕被她最后半句话哽住喉咙,清了清嗓子斥道:“你还年轻,什么下面不下面的?!”
罂粟佯嗔,嗲着嗓子道:“二叔别管这,快说关于父亲母亲的趣事!”
徐昕失笑低叹:“你想听什么,钓鱼还是放风筝?你父亲糊的风筝可比大街上买的飞更高,更漂亮!”
罂粟兴致勃勃的提议:“那就说风筝,父亲一介男子,怎么学女儿家糊风筝?”
“还不是为了哄你小姑姑。”徐昕轻蔑的嗤声,紧跟着一笑,娓娓道来:“你小姑姑最难伺候,都是被你父亲惯的,轻则上房揭瓦,重则寻死觅活!”
罂粟嘿笑,受宠的人最会无法无天。
“有段时间,你小姑姑看府里的小侍女放风筝,命人去集市上买来许多,可惜都入不了她的眼,不是嫌大嫌小,就是说花纹不好看,做工对不起她身份,难缠的我都看不下去,差点揍她……你父亲为了安抚她便亲自动手,一来二去的就练成一双巧手,无论是扎风筝骨架还是熬浆糊都信手拈来。”
罂粟继续嘿笑,心里黯然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都无从见识。
徐昕接下来又讲几件趣事,冬天在冰上掏个dòng钓鱼,下大雪了支起竹筐捕麻雀,拯救覆巢之下的雏鸟等,听得罂粟心满意足的闭眼回味,原来自己父亲真的好到令祖父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
☆、第五十二章
赵七私以为他是古往今来最惨的王爷,被一群糙民指手划脚不说,还要被一个不过自己一半高的小娃恫吓。
“诸位就行行好吧,这深更大半夜的,就算调出来了御林军又能怎样,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搜查扰民。等天亮,天亮可好?”
偌大的客厅里塞满人,举凡与罂粟相关的重要人物都在场,徐太傅为首坐镇,杨老夫人带着飞云牧场梁家众人,还有白染丁楚一行。
本来么,赵七以为他们来就来了,自问王府大的很,客房众多,哪怕他们为找人jiāo流信息之便住个十天半月也无碍,谁料这几人根本就是来折腾他的,光徐太傅这一个老人家就让他直头疼。
徐太傅说是太傅,教出来的学生不是天子就是太子,至少也是皇子世子,可他还有一层更重要的身份,便是赵七皇祖父的好朋友,且是皇祖父临终前jiāo代父皇务必代为关照的朋友,整个皇族上下谁都不敢怠慢于他。
别个朝代,皇权与权臣总会闹的不可开jiāo,到他们这里则是皇权与臣权傍地走,珠联璧合。
赵七yù向丁楚求救,丁楚只顾安慰青菀,yù向贺游南求助,贺游南早就不见踪影,大概是qiáng押了把梁冬晓下去休息,yù向白染……算了,看他一脸死相,求助二字想都不敢想,更别提说出口。
“老徐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杨老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问徐太傅拿主意。
徐太傅一脸yīn郁,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是疲态尽显,看的赵七心里直难受。
徐太傅也教过赵七的启蒙,且是对赵七影响最大的一任夫子。不仅他,九龙椅上的当朝皇帝,朝堂军中几个各司其职的王爷,也都在心里敬徐太傅如父。否则以他当年扼死继室的滥杀之罪,绝对不可能没人敢开口追究,更不可能连半个时辰的牢房也没蹲,只在大理寺录了个口供结案了事。
徐太傅抬眼瞅了杨老夫人一眼,嘴角哆嗦了几下,胡子也跟着乱颤。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憾然长叹避开杨老夫人。
两个老人家为了儿女之事已经相互仇视许多年,如今和而为安,不失为是因祸得福。
赵七郁闷的紧,总觉一道道似无意似有心落在身上的目光,简直将他是千古罪人,感慨早知会有今日,当年绝对不会为了来去自由接下京城防务之大任。
手下人倒是上报几条线索,说西城门守卫见一红衣似火的女子被一名中年汉子带走,原因是那女子不知为何忽然晕倒,好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病,被那汉子带走了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