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_作者:兮光(33)

2017-12-03 兮光

  “我师父有自知之明,深谙他输给你师父的原因并非技不如人,而是败在巧思机变上,败在天分不够上。我师父最后一次败给你师父后,撂下一句狠话,说定要培养个弟子打败你师父,此后便是二十多年如一日,跑遍五湖四海的网罗合适人选。”

  罂粟侧首细想了许久,到底还是决定老实jiāo代,“我怎没听师父提及这事儿?我师父也曾说过一些他年轻时候的趣事,怎就没提到你师父?”嘿然一笑,“你别见怪,我倒觉得我师父很欣赏你师父,不然他才懒得比来比去。”

  卫楚讪笑:“你师父到底怎么看我师父,谁都无从得知。至于你的那句疑问,则千万不能传到我师父耳中,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不提我师父,恐怕任何人,都受不了被一辈子唯一认可的对手无视。”

  罂粟吐了吐舌聊表歉意,自觉是说错话,立刻换个话题调侃:“然后你师父就恰巧遇上你,收你为徒?看来你命不错啊,得此江湖奇遇,将来必成大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此成就一番大业,走上人生巅峰。”

  卫楚的表qíng一暗,叹道:“与其历经风霜才能开花结果,我qíng愿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当个采药郎,不开花不结果。”

  罂粟不解笑道:“拜师之后,你难道用不着采药,当不成采药郎啦?你是不知,我师父用的好多药,可都是我帮忙弄的,尤其长得位置奇特的糙药,比如水下、比如dòngxué,全都要仗着我小巧轻盈亲自出马才行。我就不信,你师父没变着法儿整你?”

  卫楚给烤的十里飘香的山jī翻了个身,舒一口气淡道:“我师父有许多药童,采药这种小事从来轮不到不做。我是他的弟子,只需学会怎么打败你师父即可,其他的自有人来安排。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他这辈子是别想得逞了。”

  罂粟gān笑。过了会儿,眼巴巴的看着已经烤熟开吃的山jī。“你从小就以我师父为目标?”

  卫楚肃穆的点头,果断撕下一根jī翅给罂粟。她便喜滋滋的接过来,不顾热烫啃咬一口,馥郁ròu香在口中化开,不比孙诀给她的差。吃完了抹嘴擦手,道:“等下我带你去我师父那里,他生前不知你,不能死后也不知你。”

  青山瀑布前,一方坟前比肩站着两人,负剑之人恰如剑锋锋芒毕露,红衣之人恰如烈火浩浩汤汤。

  罂粟心里荒芜一片,满是苍凉,无奈的闭上双眼——师父对她的好,她这辈子无以为报。“我师父三年前病死,为治我的病,积劳成疾。”

  卫楚不动声色,他几乎立即明白罂粟所指实乃她体内的剧毒,想她能得毒王如此照顾,才是真正的好命。默立良久,咧嘴调笑:“你我这般,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罂粟缓了缓神,叹道:“你,我不知也不谈,我,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对我来说,是幸,是万幸,对我师父而言,是不幸,是最大的不幸。他从一开始便不该jiāo了那个朋友,更不该答应他替我父亲看病。我师父说,他受人之托救我父亲,救治的过程中不慎被人陷害,锒铛入狱。等他越狱出来,父亲已被他的药反噬而死,而他那位朋友又不理解他,非要再把他送入大牢。师父何等桀骜,索xing连朋友也不要,带上与他一样被扣了帽子的母亲一走了之。我是个遗腹子,母亲又难产而死,庆幸有师父,他却万般不幸沾上我那一家子。”

  卫楚瞠目结舌,喃道:“你的师父,害死了你父亲?!”

  罂粟冷笑道:“害死我父亲的另有其人,否则我母亲怎会跟他走。我们害惨了他,他却不计前嫌,终年如一日的疼我。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师父对我的好又岂是一般父亲所能及。我当然不恨师父,他并非始作俑者,而且他是好心,没有他的话,我能不能活着出生都是问题。”

  卫楚别开脸,她这话平淡的就像空气中的风,轻忽飘渺,虽有波动却掀不起风làng,显然不是故作大方,而是真的不恨杀父仇人。他不知该用怎样心境看罂粟,他身上亦背负着上一辈的恩怨,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淡然处之。

  许是,那些人毁了他心中一切美好,留下的那份空dòng至今无人能填补。她却何其有幸,能的毒王青睐。若论江湖奇遇,明明是她更胜一筹。

  “我生于苗疆汉苗通婚的家庭,自幼因血统不纯受了很多气,父母在我七岁时双双坠崖而亡……”卫楚直如骨鲠在喉,相关的话一个字也无法继续,无论双拳或是颈部都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