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_作者:兮光(36)

2017-12-03 兮光

  卫楚并不接话,隐约猜出答案。或者说,但凡不是个傻子或朽木的明眼人,隐约都能猜出。

  “她娘是我表姑,她师父是我娘,我俩早有婚约在身,快二十年了,从她呱呱坠地时就定下了。”白染的脸上又是一热,红晕已经蔓过耳根波及到颈项。“不出意外的话,一旦溯烟醒来后,我们两家的长辈便会着手婚礼事宜,不知能否有幸请到卫兄观礼?”

  “有空的话我会去。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见师父一面,向他复命,禀明毒王已去的事实。”

  白染不无惋惜,却又怎能qiáng求他,便笑着拱手感叹:“白染先在此预祝卫兄一切顺利。”卫楚还礼,他便又表明心迹,“我长居药师谷,结识的朋友也不多,难得与卫兄相见恨晚,自然想请卫兄见证我的人生大事。然而卫兄有师命在身,自然也不能怠慢,希望天公作美,保卫兄事事顺心,也一偿我之所愿。”

  卫楚不语。他虽不知天公如何,却明白自己心意,去或不去早有打算。视线不知不觉落在罂粟身上,暗自揣摩她是否看出白染与溯烟的关系,是否明白一旦溯烟醒来,她与白染便注定了有缘无分。

  又想罂粟也老大不小,指不定那天也不会觅得良缘成亲,介时如果她对他做出类似于白染此时的邀请,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白染自言他的朋友少,可他毕竟在药师谷,药师谷的人绝对不少,没jiāo到朋友怪不得他人。反观罂粟,一直蜗居此处,在遇见他们之前,恐怕也就认识一个毒王,如果他们不去参加,她岂不是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难保夫家的人不会因此给她穿小鞋,欺负她。

  回到那个问题:若罂粟做类似的邀请,他去是不去?

  去,当然去,只要她请,二话不说,千里奔袭也要赴约。

  陡来念头为白染鸣不平:厚此薄彼,原因为何?

  是,原因为何?卫楚不愿想,也自认不必想,顺着心意去做便是,正如他来这里一趟,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没必要什么都弄个透透彻彻。

  ☆、第十八章

  午前,溯烟服下罂粟与卫楚联手jīng心调配的药,却未如他们所料,三五个时辰过后并没能醒来。

  白染忧心忡忡,握着她手腕不肯放手,时而随她过分qiáng劲的脉搏心如擂鼓,时而随她过分虚弱的脉搏哀伤凄迷,实在心乱如麻。

  罂粟与卫楚也是心惊胆战,却只能表现成处变不惊,至少不能再给白染添加负担,连商议后续到底如何下手也要转去室外避开他。

  “她的毒……为何会突发状况,变成一种新的毒?”罂粟大惑不解,被解药化解了绝大多数毒xing后,这毒为何还能摇身一变成了新的奇毒?自她说这话已有小一刻时间过去,无论她还是卫楚都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无奈总是一头雾水,商量不出任何一个可行的方案。

  那下毒之人执意要她死,甚至预料到解读人的解毒方式,才会在解毒之后又摆了一道,将旧毒残余转化成新毒。

  如今的毒并不算特别棘手,搁在身qiáng体壮的人身上,指不定扛一扛就过去,可溯烟毕竟气虚体弱,最经受不起这种折腾。她的脉象时而qiáng劲时而虚弱,说明她的五脏六腑时而过劳时而不及,正如人在bào饮bào食与饥寒jiāo迫间迅速转换,拖的时间越久损害越大,终致五脏六腑的衰竭。

  罂粟头痛yù裂,握拳低道:“不行,不能再拖!”

  卫楚抬眼,目光晦涩。忽然又变的极端冷静,简直可称冷酷,丝毫不近人qíng,沉声问:“你想到法子了?打算怎么办?”

  罂粟小声急道:“先用药保住她的脏气,然后找解毒的法子。”

  卫楚瞥她一眼,眸心一暗。“保她的脏气,说起来简单,看她这样,已然两只脚都踏在huáng泉路上,什么灵丹妙药才能保住他的脏气?”

  罂粟傲然道:“师父给我的灵丹妙药。”

  卫楚眸色一沉,问:“这种药,你总共有多少。”

  罂粟颓然道:“十粒而已。”上山下海弄到的珍奇药材,炼成十粒已经是老天爷开眼。

  卫楚早就猜到,平静问:“你师父给你的保命药?”若她自行炼制,无论炼药的过程多么困难,恐怕她都看在白染的份儿早已双手奉上,断然不会拖延到现在。

  罂粟凄然点头,道:“我天资愚笨,学成的本领只有师父的九牛一毛,这药……别说所需的药材珍奇难寻,光那炼制时的火候我就把握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