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楚说不下去,更拥紧了青菀,皱着眉抱怨:“我看溯烟聪明伶俐,怎在这种事上犯浑。”
青菀放软了身段,手指勾了勾他掌心,问:“小白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样,自然想方设法保全她。总不能生气不管,任她被恶人欺凌。”丁楚叹道:“他请我帮忙隐瞒这事,也不计嫌隙照样娶亲,他还说,只要赶在他们到来之前让溯烟入了白家的籍,沉天堕海总不能再让她做少主夫人。这一招,也是绝了。”
青菀感慨,道:“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此,会不会太委屈了他自己?”
丁楚咕哝了两声,怅然:“他的决心已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就由他去了,明天过后便尘埃落定,一切终成定局,希望他的苦心没白费吧。”
☆、第二十八章
初六,婚礼当天。
罂粟一大早就找上青菀,央求她陪着一起看热闹。青菀余怒未消,何况,她既已知这场婚礼的真相,根本不可能祝福他们,也就懒得凑上一脚。不过,她又实在找不出个好理由说服罂粟,便又是换衣又是梳妆又是收拾糙药的消磨时间,直到快要午时了才肯出门。
这才勉qiáng答应,她便被罂粟拖着拔足狂奔,一路踉踉跄跄的。
二人混迹人群最前头,本来也不惹眼的,偏被赵七利眼发现,牵着丁炀大摇大摆的走来,带着几个万年冰山般的护卫。他的恶名早就人尽皆知,众人给赵昱崧面子,一向不与他一般见识,惹不起只好躲得起。他这么一来,二人边上瞬间空了几圈,赵七洋洋得意,根本不在意众人为何不与他为伍。
遥望,迎亲队伍恰如一条火红色的长龙,缓缓趋近。林家极看重与药师谷的联姻,给溯烟置办的嫁妆车队至少蜿蜒一里,反称的药师谷这里并不怎么上心,非但没把药师谷装点的满目火红喜庆,大红喜字也多张贴在婚房附近。
婚房并非罂粟借宿的那里,而是另有他处,是个独立的小院,占地更大一些。罂粟曾去参观并帮忙装点,换上红帐红幔,也四处张贴喜字。装点之前,那里矮墙竹篱,花木扶疏,几间屋舍错落有致。她看着只觉一切都朴实无华,细节处巧用匠心,恰恰符合白染低调风雅的个xing,彼此相得益彰。
迎亲队伍走近,大约还剩下几十米。罂粟痴痴地望,有些心醉神迷。白染为首,身骑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骏马,穿着大红喜袍佩戴着大红花,笑的灿若chūn光。
罂粟心动而笑,痴痴傻傻,忽然间就笑的泪眼婆娑——便是一场假结婚,也假的足以成真,足以让她感动的无法自已。
无论如何,他对溯烟的感qíng不会有假。
赵七率先察觉不对劲,一眼瞥见罂粟竟感动的热泪盈眶,不怀好意的凑了过来,轻浮挑逗:“你嫁给我好不好,保证排场比这更大十倍!”皇室最受宠的七王爷大婚,排场自然不是白染一介糙民所能比拟。
青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吩咐丁炀,“顾好你小师侄,别让他多嘴!”
赵七自讨了个无趣,懒得与她一般见识,便吵吵嚷嚷的自说自语。青菀不由得想起她出嫁时的场面,连个迎亲队伍都没有,她就那么自动找上门去,拜过天地便成了。婚礼要的不是排场,要的是两qíng相许、两心相许,这注定了是一场闹剧的婚礼,排场越大、声势越壮,也越能给将来的难堪增加筹码。
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浩浩dàngdàng的婚礼,外人看着还挺感动的。
剩下最后十来米,众人蜂拥而上抢着道贺,热闹非凡。罂粟反而驻足,不知所措。她就像个台下看戏的客人,台上台下明明就那么咫尺之间的距离,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改变不了。忽然,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一份渴望,如燎原之火烧的轰轰烈烈,顷刻就席卷了她全部心思。
她也想要一场婚礼,真真实实属于她的婚礼。不必声势浩大,不必高朋满座,简简单单一场足矣。
白染与人寒暄,高谈阔论,意气风发。忽有一道疾风自后方袭来,卷起无数的尘泥,顷刻笼罩了整个迎亲队伍。身陷其中的众人睁不开眼,只觉得遭遇了一场宛若沙漠风bào的怪事,一颗心吊到嗓子眼儿了也不算完,扑通扑通的差点就要跳出来。
一道黑影飘然而来,带着同色罩帽,从天而降落在花轿顶上,立足于一点稳稳站着,带一股子目空一切的傲气。疾风骤起骤停,众人恍然回神,大怒。却还来不及有所行动,惊见花轿后人仰马翻,哀嚎连连。地上散落嫁妆无数,许多衣裳被撕成了破布条,珠宝金银被捏碎或变形,一眼望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