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妇人一举挣脱了赵昱崧的牵制,舞动长鞭狠狠抽了他一记。一身皂色长衫顿时破了好几条口子,隐约可见殷红血色。赵七失措大骂,又要冲上前去,又被众护卫以人墙拦下。
“皇叔,快动手,动手呀!”赵七急的满头大汗,龇牙咧嘴的几度发狂,对着阻挠他的人好一通猛踢乱踹。
丁楚看不惯,忽然出手点了他xué道,低斥:“别闹!”他不是沉不住气的赵七,一眼就看出赵昱崧与妇人之间另有恩怨。他看了看青菀,发现青菀嘴唇直颤,嚅嗫了良久终于抖着嗓子惊呼:“她、她是步明鸾,她一定就是步明鸾!”
赵七一愣,满头雾水,动了动嘴皮子无声的问:“步明鸾是谁?”
丁楚脸色一沉:“当真?”
青菀道:“错不了,赵叔说步明鸾善用软鞭,一条软鞭能使出十八般兵器的招式!”
丁楚想了想,沉声道:“天下之大,不见得只有她才——”
青菀凛然看着他,正色道:“天下之大,能让赵叔甘心受她一鞭的,唯有步明鸾。”
丁楚遂不语。赵七不由得板起脸,火速把与皇叔相关的记忆狠狠翻了个底朝天,也根本找到前车之鉴。他的这个皇叔,个xing乖张天下无敌,谁敢这样给他气受?还让他受的心甘qíng愿?
又过了片刻,青菀终于平静下来,转身拂开赵七被封住的xué位,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赵叔曾有个红颜知己,就叫步明鸾。”
赵七吓的倒抽一口凉气,两眼一翻、脚跟一软的直接瘫在丁楚身上。“我皇叔他、他……”
丁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他:“你知不知道赵叔有个曾用名就是赵七?”闻言,赵七瞪大眼睛,一副蠢样,狠狠地摇头。丁楚笑了一笑,又问:“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时,自称赵七上门求见,赵叔怎么说的?”
赵七如遭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骤然翻腾起那句七八年前刺的他痛彻心扉的话来。
“在他眼里,赵七早就死了,你快滚吧!”传话的人如是打发他。
那时无人向他解释,霸道惯了的小王爷根本不信最爱的皇叔这样咒他,便深信是药师谷带坏了皇叔,一怒之下擅用皇命腰牌带了一个郡的全部兵力兵临城下。
终于bī的皇叔与他面谈。如他所料,皇叔一见是他立即动容,根本没赶他走,他也便开始了在药师谷作威作福的日子。
不过,他只乐于把皇叔引回“正途”,根本忘了追究那句话的内里含义。如今一听明白个中另有隐qíng,难免追悔莫及——当年若有他助一臂之力,皇叔也不必至今依旧孤家寡人一个。
皇叔恃才傲物,天下间能入了他的眼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女子也就更少了。这步明鸾看着虽吓人,半张脸风姿仍在灿若秋棠,半张脸惨遭烈火烙印堪比恶鬼,但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否则皇叔才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会念着旧qíng一再纵容她。
能让皇叔青睐的女子堪称绝无仅有,也就怨不得他不顾其人长相心xing了,硬来参合一脚了。
“步明鸾、步明鸾……”他喃喃唤了几嗓,只觉这名儿在唇齿间婉转流传,美妙非凡,完全配得上皇叔的名讳。
歪着头凝神一想,他简直乐开了花,一旦他扯成了红线,回宫一上报,无论皇祖母还是父皇都会欣喜若狂。届时……他瞥了远处的罂粟一眼,倘若她不反对,讨赏请旨成个亲又岂在话下。
赵七钻了个空子,一晃闪过众护卫冲了过去,还没想好该怎么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就被赵昱崧身上皮开ròu绽的伤势刺激的两眼通红,勃然大怒。争相而来的众护卫又打算阻止他,赵七便厉眼一扫,双手掌心各多了一个峨眉刺,大斥:“谁敢拦我,我叫谁血溅当场!”
“胜儿,不得猖狂!”赵昱崧分神斥责一句。
步明鸾看来,用她灿若秋棠的那半张脸,盈盈凤目流光婉转,似秋潭、似深井。赵七只觉一阵炫目,差一点恍惚傻笑。方才那是大战关头,生死之间,他根本来得及在乎对手是圆是扁,看她怎么丑陋怎么来。如今再看,多了皇叔这一层关系,便不由自主的给眼睛带上美化。总之,单从她完好无损的半张脸来看,赵七私以为宫中三千佳丽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上她年轻时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