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安顿好了一切就来找罂粟,青菀一激动提剑过去充当拦路虎。丁楚无奈跟上,把剑夺了下来仔细防备着她。青菀哭笑不得,她不过一时忘了,何必弄得人心惶惶,连她自己都怕了——白染才是药师谷的主人,她一个借宿的,哪敢真的砍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忘了这谷中不乏比赵叔更疼他又更难惹的长辈。
罂粟不知白染也在,忽然抱着坛桃花酒冲出来,对着青菀招手,大笑着高喊:“不醉不归!”青菀反身一笑,豪气gān云的答应,扭头横了白染一眼,不无失望的感慨:“小白,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白染对着她的苦笑,看了看丁楚,他亦无可奈何。目光迁移,落在醉醺醺的罂粟脸上,立刻高喊:“丁大嫂!给我片刻时间!”步子迈的又大又急,很快就越过青菀。
青菀扬手打算扯他后腿,指尖仅触到一股被他掀起的微风,紧接着就落在丁楚手里。丁楚坚定的摇头,青菀则忽然想到他方才三四五六的感慨,哼了哼作罢——感qíng上的事,必须得靠当事人自己才能彻底解决。
罂粟的笑容僵在脸上,心想逃避力却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染在自己面前停下。眨了眨眼,让酒气直冲脑门,故意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罂粟想让他没什么事就赶紧走,他的溯烟以及溯烟的林家都在等他,而她怕是不会继续留下等他婚礼。
“你——”白染想说她无论什么心事尽管告诉他,胜过闷在心里不知所措,更胜过喝酒逃避。
同时开口,同时尴尬,同时讪笑了一下。
在白染的示意下,罂粟皱着眉率先开口,轻道:“溯烟在等你,你还不快去?药师谷距离江北颇远,你还不赶紧向林家长辈禀明心意?”
白染没来由的呼吸一滞,回道:“不急。”
罂粟眉头皱得更紧:“不是约了巳时之前出发?”
“嗯。”他来这里时近辰时四刻,在青菀那里耽搁少许,如今差不多快要巳时。
罂粟哽着嗓子又催促:“还不快走?”
“嗯。”
白染扭头举步,罂粟则背过身去,小心抹泪。
走不过三步,白染停下,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憋了半天,总算道破此行的目的。
“我?”罂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的甜中带苦,“这还需问?”
白染莫名心慌:“愿闻其详。”
罂粟莫名厌恶:“暂时未定,我还没闹够青菀一家。不过,迟早要走,师父还在等我。你保重了。”
白染yù言又止,茫然若失,生平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背影竟能让他难过如斯,仿佛身体每一寸肌肤下都埋了无数的钢针,稍微一动弹就疼的彻骨。
见二人不欢而散,青菀立即撇下丁楚跑过来,压低声音质问:“你对她说了什么?”
白染闭眼吸气,动作迟缓的转身,道:“没什么。”他怕青菀继续追问,只好qiáng忍着不适大步离开。行经丁楚,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请求:“代我留住她。”
丁楚惊讶的挑了挑眉,道:“别抱太大希望。”
白染脚步一顿,低笑感叹:“说的也是,或走或留,只在她的一念之间,除了你们一家,这药师谷也没什么值得她流连。”
在他走远后,丁楚忽然冲着他的背影大喊:“早点回来!”
丁楚去外面转了一圈儿,临近午时回来,对着扑在桌上的两个酒鬼与满屋子空坛哭笑不得,不知该心疼人还是心疼酒。又不久后,丁炀从赵七那里回来,深恶痛绝的捏着鼻子,二话不说出去弄来两碗气味“绝佳”的醒酒茶。
知子莫若父,从那张面无表qíng的娃娃脸上,丁楚料定了他马上就要爆发。自他们昨天回来,确切来说,自他听说自己的师父没能回来后,就已经变成行走的炸|药桶,时刻叫嚣着把谁炸的尸骨无存。
丁楚接过醒酒茶,一碗放桌上一碗端着喂青菀服下。青菀才不过喝了两三口就清醒过来,一口茶喷出老远,表qíng百转千回的非常丰富。她先白了眼丁楚,又揪住幕后黑手狠瞪,感叹一对父子两颗黑心。
丁炀不甘示弱的回瞪,冷冷丢下一句话后扭头就走。
“我饿了,要吃红烧r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