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般的抚慰击碎了他qiáng撑一路的心理防线,向也毫无预兆地好听起来,“坤姐怎么办,我阿妈死了……嗯嗯嗯,我想我阿妈……”
本来以为十几年下落不明的分离早已磨去母亲的痕迹,当得知她确切消息的那一刻,难以磨灭的血缘仍叫他转述死讯时失去措词委婉的理智。
一股细小的热流从陶燕坤的脖颈滑入衣领里,她哄睡般轻拍他的脑袋,另一手紧紧搂住他。她第一次庆幸自己目不能视,不然看到中意的男人流泪该是多大的折磨。她欣赏坚韧的品xing,也知道他的泪水是人之常qíng而非脆弱,但正是“常qíng”的无能为力对他和她构成了煎熬。
他无法改变事实,她无力安慰他的失落。
陶燕坤只能借他肩膀与怀抱,接纳他羞于向人展示的柔弱。
第27章 第十章
等声音只剩下时不时的抽噎, 陶燕坤捧住他的脸,寻到他的唇角一寸一寸吻gān他的泪痕。
她的眼角也被他以指腹印了印, 陶燕坤才发觉自己眼角也湿润了。
陶燕坤吸了吸鼻子问:“肚子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向也趁势下了台阶, 配合地说:“好。”
抽过纸巾收拾妥当,向也拉着陶燕坤的手走过空dàngdàng的办公区,到门口的时候松开手, 陶燕坤也默契地抄进衣兜,两人如同往日一前一后下了楼梯。
这顿午餐没有大张旗鼓,只点了三道菜, 有一道是向也亲自挑的鱼。
陶燕坤没有问他从蒋天瑜那里听到了什么, 向也珍惜她的体贴,没让他噩梦重现。
实际上这顿饭的沉默很长, 陶燕坤吃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的说,“我的年纪当你妈还年轻点,当你姐总是可以的,你肯叫我声‘姐’以后有我一口吃的, 就少不了你一口。”
向也低头除刺,眼睛已经缓过来, 把鱼ròu夹进她碗里时顺便奇怪瞅了他一眼, 闷声说:“我不要你当姐。”
“……”
陶燕坤当然明白她指什么,也不再继续话题。她从碗里夹到什么就吃什么,一咀嚼方觉得不对劲,“不是说我自己可以除刺么。”
向也说:“赏你的。”
下午没什么事, 陶燕坤三点多便让向也开车回静莲湾。
吴妈房间敞开门,人不在家。陶燕坤要帮忙还有向也,暂时没有迁怒她。她回房休息,向也特意检查了冰箱门,看到纸条以为今早已撕掉的记忆是幻觉,因为上面又写着去找灵婵了。
灵婵也太讨喜了。向也隔着衬衫挠挠肚皮,又将纸条撕掉。
陶燕坤又睡了一个小时才起来。
伸着懒腰扶着栏杆要下楼,在路过天井上方时往下喊了一声“向也”,如果一楼窗户没关应该是能听得到的。
无人应答。
难道也在睡觉?
在楼梯口出想往下走时,临时改变主意抬脚往上。
陶燕坤很少上三楼,没有什么必要。好在三楼结构与二楼一致,她找到向也的卧室不费什么功夫。
但奇怪的是没有关门。
陶燕坤确定摸到的是卧室的门框。
“向也?”她站在门口喊。
回应她的却是有人倒抽气的声音,接着是什么嗒地掉地,一股奇怪的清香钻入鼻孔。
陶燕坤曾听说嗅觉的记忆是人类所有记忆里最长久的一项,此时深以为然。
她闻到的是一股清幽的檀香味,毫无疑问与那晚在梁上君子身上闻到的相同。
“什么人在里面?!”她厉声喝道。
“阿、阿姨。”一个怯懦而稚嫩的童音应道,“我是灵婵,跟、跟吴妈来的。”
灵婵忙把装满檀香水的小喷瓶捡起来,刚才似乎导管堵塞喷不出来,她打开刚要检查,就给背后人声吓得瓶子掉地,浓郁的液体漏在木地板上,她赶紧拿衣袖擦gān。
“向也呢?”
灵婵不知她眼疾,心里怪异着,答:“阿也哥哥帮吴妈挖坑种花了。”
陶燕坤摸到chuáng边坐下来,越往里走香味越浓,灵婵也越往里头退。
但外面是阳台,已然无路可退,也从走路姿势里猜到陶燕坤眼睛不行,灵婵壮起胆子走到chuáng尾,摸着铁艺chuáng的杆头盯着陶燕坤。
“你在他房间搞什么东西?”
陶燕坤被灌了错误信息,以为灵婵和向也只是初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