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经过漫长的思考,她还可以想出脱身的办法,可郑聂却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
顾惜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嗖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烟灰缸顿时碎的四分五裂。
郑晨不可置信的大喊,“妈!”
顾惜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种扑面而来的挤压感,把她脑海里的所有声音全都挤了出去,只剩下轰鸣。
屋子里安静的吓人,连一直在啜泣的张潇也收了声。
偌大的客厅只听得见水滴,一滴一滴的声音。
顾惜愣愣的看着碎的四分五裂的烟灰缸,透明的玻璃上慢慢被浓稠的血红覆盖。
啪!
血滴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的开关,让她顿时回到了现实,钝痛感铺天盖地而来,与郑晨的叫喊声糅杂在一起,让她几乎晕厥。
郑聂完全bào怒了。
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也可以忍受背着包养qíng妇的标签。
可他最不能忍受,别人把他当成猴子耍。
刚才对郑绍礼有多恼怒,现在只会比刚才恼怒十倍。
郑聂像个发怒的狮子,攥紧了拳头朝顾惜走去,顾惜一步步的后退,惧怕的耸着肩膀,“老郑,老郑,你听我解释,你听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头已经被郑聂扯起,他bào怒的让人害怕,“你,你居然敢骗我!”
“老,老郑……啊!”
郑聂扯起顾惜的头撞向旁边的多宝阁,上面价值连城的装饰品全数被撞的粉碎,连带着挂在墙上的他们一家人的巨大的全家福也跟着掉落下来。
顾惜被他扯着头发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往那被jīng美的相框,框起来的全家福。
不一会儿,玻璃面便被撞的支离破碎,顾惜的血ròu模糊了那张全家福上所有人的脸。
郑晨想去拦,可是他不敢。
他爸的动作让他想起了在医院的那晚,他就像他妈妈一样,如破布一般被他爸按住头往墙上撞。
那时候,没人来救他。
他趴在地上挨球妈妈,可妈妈甩开了他的手。
也许是毒/品在作祟,也许因为他藏在心底的愤恨,这一刻,看着顾惜挨打,他陡然生出一股报应的快感。
终于有人能体会他所受的痛苦了。
他滚动了几下喉咙,几乎快掩藏不住喉咙里压抑的笑意。
郑绍礼面无表qíng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闹剧,他报复了,顾惜当着他的面被他爸打成这样,可他心底却毫无快感,只剩下厌恶。
他厌恶这里,也厌恶这里的人。
视若无睹的祖父,bào怒的父亲,qíng妇姐弟,吸毒的儿子,恶毒的后母,他们就像怪异的,变态的疯子一样,让人恶心又烦闷。
他甚至一刻都不想看到他们。
“够了!”
郑老爷子发话,郑聂不敢不停手,喘着气站起来,恼怒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láng狈的转身走了。
张潇适时的跟上,张晓轩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了。
客厅只剩下奄奄一息的顾惜,和一直冷眼旁观的三人。
郑老爷子看了郑晨一眼,缓缓道,“阿晨,扶你妈回房间,叫张医生来看看。”
郑家太太被打成这样是不可能上医院的,郑晨答应了一声,扶起他妈上了楼,上楼之前,他看了郑绍礼一眼。
郑绍礼朝他挑眉笑了笑。
那笑容,让郑晨吓了一跳,竟觉几分腿软,不敢再看,忙扶着他妈走了。
郑老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郑绍礼。
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这出戏,他在乎的是,这出戏是谁主导的。
他欣慰的是,郑绍礼的表现让他亮眼,又狠又绝,临危不惧,一个合格的郑氏掌舵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可他亦担心,郑绍礼的狠辣,让他对自己的家里人都这般不留qíng面,郑氏jiāo给他,到底是对是错?
他复杂的开口,“阿礼……”
郑绍礼却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冷漠道,“祖父,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
他走的gān脆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留下郑老爷子坐在一片láng藉的客厅中沉思。
郑绍礼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在chuáng上时,才疲惫的出了口气。
他的手指动了动,报复过后,他竟然心底毫无一丝波澜,心里没有想着顾惜的丑态,也没有想着伤感的缅怀自己的过去,而是……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