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这人,只要是看着有用的,不管破烂成什么样,绝对不会扔,回去先试着修修补补,实在没办法用了,才肯丢。贺正西很小的时候,林彦就用这办法给他摆弄过不少小玩意儿。发条汽车、小木船、磁铁鸽子,还自制过拼图。拿水笔在硬壳纸上画好图案,再剪开打乱,其实挺粗糙的,画得也特别一般,但俩人玩得很开心。说得再准确点,是贺正西玩得开心。
一转眼,居然已经过去了7、8年时间。
他盯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林彦,情绪慢慢在眼神里流动起来。林彦的气场十分温和,说话做事的时候却满身冲劲儿,虽然瘦,但不至于嶙峋。普普通通的水蓝色T恤衫套在身上,即便后背被汗浸湿了一部分,也显得清爽干净。
真帅,真好看,我喜欢他。
没别的了,就这么简单。
贺正西抹了把自己的额头,一手湿汗。
“要不打个车吧,你先带着东西回去,我骑车,也很快。”林彦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跟他说。
“啊?”贺正西猛然惊醒,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道:“不用吧,这样挺好的。”
这样我能再多观察观察你,贺正西吸了吸鼻子,抬脚在路沿上磕了几下。
“有钱烧的吧。”林彦看着他。
“不是,知道了。”贺正西立刻收回脚。
之后的将近一个钟头里,俩人都挺沉默,贺正西郁闷不已。肉眼可见,林彦跟他生分了许多,还是说自己跟林彦生分了?他想不通。
林彦有几天没回旧祠堂了,开门先去问候他的向日葵跟玉米,看见泥土是湿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他把东西拖回小卧室,拿着毛巾肥皂又走了出来。
“不收拾了?”贺正西问。
“先冲澡,太热。”林彦边脱衣服边说。他双腿洁净修长,被太阳光一照,泛着扎眼的白。短裤的下半截遮到大.腿.根的位置,显得人格外高挑。贺正西坐在凳子上专注地看了小一阵子,又收回了目光,开始戳地上的蚂蚁玩儿。
“咱家不是改浴室了么?你还在这儿换衣服?”他低着头问。
“是啊,怎么了?这又没外人。”林彦把T恤丢进水盆,光着上半身跑回屋里拿洗衣皂。
贺正西玩儿够蚂蚁,捏着树枝重新抬起头。林彦消失在门后的脊背,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贺正西晃晃脑袋,努力把涣散的视线聚集起来。
“你是不是中暑了?”林彦很快返回来,背着手半蹲到贺正西面前。他身上带着一些经年累月使用香皂累积起来的味道,很舒服。贺正西稍抬眼皮,余光瞧了几下面前晃着的胸膛,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有些困。”
林彦丢了个甜瓜给贺正西道:“先吃着吧,待会儿洗完澡再睡。”
“……哦。”贺正西拿好瓜,呆愣着点头。
“看来脾气跟人精的程度是成正比,这会又变成正常大朋友了。”林彦嘟囔着走进小浴室。
两人挨个洗了澡,准备午睡。
旧祠堂小卧室里那张床虽然是双人的,但陆驰当初是照着两个半大少年的身量买的,现在他们俩再一起躺上去,就不怎么合适了。贺正西使劲扭了扭下半身,才找到一个舒坦的姿势。
“咱俩都变成大号的了,我暑假去家具城逛逛,换张床。”林彦说。
“挺好的。”贺正西摇脑袋,“这样显得比较亲密。”
“亲密?”林彦背对着他笑了起来,“你中午才说不想让我当你哥啊,这脸变得,可是比六月的天厉害多了。”
贺正西被噎了一下,只好撇着嘴说:“你就当我发疯呗,你得理解理解我,等了两天都没见着人,谁不烦……”
“以后这种话少说,我不想听,知道么?”林彦把头埋进枕头,指腹搓着花露水瓶身的包装贴。
贺正西转过脸,“什么话?”
“不想让我当你哥那种,我听着心里难受。”
“……对不起,哥,我当时肯定脑子坏了。”贺正西伸出手,搂过林彦的腰。“别怪我,行不行。”
他的额头用力地抵在林彦的背上,跟小时候一样,“你是我一辈子的哥哥。那些都是气话,你赶紧忘了吧。”他小声说。
“听着不太像是真心的,特别敷衍。”林彦低笑,笑声带起来的震动从胸腔深处一路传到贺正西的皮肤上,带着热度。
“哥。”
(——中略127个字,包含脖子以下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