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我自己犯贱,干嘛非得答应聚餐,这破兼职也得辞掉了,反正薪水发过了,无所谓……”他在洗手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突然又想起了远在溪城的许嘉临。入狱的第三个中秋了,他又是怎么过的?往年两人会通电话或者见个面,今年全都没来得及。林彦的指尖几不可见地微微发着抖,他摸索出手机,准备给陆驰打个电话。
“算了,不行,现在的状态,不能打电话。”
林彦把手机重新塞回去,抽出几张手纸擦干净脸上的水,推门走出洗手间。
“哭完了?”
是苏立航的声音。
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在脚边上瞧见了蹲着抽烟的苏大公子。
“什么情况,你不吃了?在这吞云吐雾体味人生?”林彦也跟着蹲了下来,“再说,我没哭。”
“随你。”苏立航没深究这话题,反而爆了句粗口,沉痛地说:“妈的,我本来想吃垮这家破店,但是很无奈,来的每个人都能力有限。”
林彦被这句话给逗笑了,“不是你定的这家?当初那么恶狠狠的,现在变讨厌了?”
苏立航在后面的时间里默不作声地独自干掉了两根烟,最后干着嗓子道:“这店的老板,是我前姐夫,离婚了,出轨,找三儿。”
“……嗯”
林彦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跟着愤慨,只好说:“那你还来吃?”
“他对我姐有愧,我们家来这吃饭,不用花钱,你们在这吃也一样。以后多来,吃垮他!”
这对他来说不算几个钱吧,反而涨人气……林彦尴尬地想。何况都闹成这样了,不怕彼此使绊子?这家人的想法也够神奇的。
“很怪对不对?我也觉得是,但我姐跟我姐夫,现在又和好如初了,最近玩起了热恋那套,真难琢磨。”苏立航像是看出来林彦的腹诽一样说,“算了,不提这事儿,走吧,再去点几盘吊龙!”
”还吃?”
苏立航转过脸,“你不吃?”
林彦站起来按揉发麻的小腿,说:“不吃了,没心情,我先撤了,你们玩儿。”
“跟你弟吵架了?”
“算是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实话。”
回去的路上,林彦没再骑车,边推边走不到20分钟,挺近。只是这当口,路上落单走的行人有限,显得他有些可怜。
怎么天天都是糟心事儿呢,明明感觉自己够努力了,可好运气还是那么远。
林彦仰起脸,望向头顶巨大的圆月,黝黑深邃的夜里,他的眼角倏地闪了一下光。
放好车子走到宿舍楼下时,他收到了一条贺正西的消息。
「对不起,哥。这话我今年大概说过很多次了,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像狼来了的故事?这回,我发誓,以后绝对会尽力控制情绪。因此短时间里先不去惹你生气了,潜心修炼。我没把你当女的,我把你当喜欢的人。在你宿舍桌上放了两盒月饼,你爱吃的馅儿。以及,不管郑启风怎么着,他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好人。——你弟」
林彦握着手机似笑非笑,一时间连个合适的表情都找不出,只好去洗了手,开始拆月饼盒。
他中午在活动现场吃了两口米饭就被叫走了,傍晚又跟贺正西吵了一架,饿让肚子变瘪,但生气又让肚子发胀,体验可谓丰富。
林彦把月饼数出十二个,留给没回来的舍友,自己把剩下的四个放进了柜子。他这会儿胃里气得梆硬,再饿也不敢吃。
打扫过宿舍,看了一个钟头书,吃火锅的群众仍旧没回来。时间确实不算晚,才9点钟,夜生活刚刚开始。但林彦觉得自己已经很困了,各种意义上的困。
他随意地冲了个澡,爬到床上摊开薄被,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贺正西说要去潜心修炼,竟然真就消失了挺久。林彦没功夫想这事,他也忙得脚不沾地。趁国庆长假,他回了趟溪城,匆匆看过许嘉临,又立刻坐动车赶回来,他还有几个兼职要做。兄弟俩到10月底,才因为家长会的事情见了一面。
在外人面前,贺正西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基本都藏得严严实实,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模样更挑不出错。班主任最喜欢这样的孩子,拉着林彦一个劲夸。这让林彦觉得自己来不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可如果不来,贺正西必定要闹一场。考虑到双方的身心健康,林彦还是要来。
燕城的秋天很美,适合出门。11月初,林彦跟舍友去爬过一次山,不过那时已经过了看红叶的季节,山风凉飕飕的,吹得人通体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