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像是个被关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可萧祈总有种诡异的直觉,冥冥之中总有些事qíng像警钟般一直在一下一下地敲打她的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
汽车引擎发出加速的响声,遮掩住萧祈翻天覆地动dàng的心绪,轮胎高速转动如同龙卷风一般在盘旋而上的崎岖山路上跋涉。
呼啸的巨风擦着高速飞驰的汽车,卷起道路两旁落叶石灰飞舞,新长出的细嫩枝桠都被风chuī得唰唰晃动,带起一阵树林的波动。
从远处暮色渐晚的天色下,在一片连绵不绝的陡峭山丘中,车子如同反she着最后一丝尚未断绝的日光的尘埃般,跨越重重高耸曲折的壮阔山脉,继续向未知的前方踽踽前行。
Z市市区,第一人民综合医院的某间病房内。
抬手敲了三下门,直到得到了里面人许可,在外面站着的恭叔这才进入病房,一进去就躬身问道:“老爷,您找我?”
恭叔的两手恭恭敬敬地自然垂在两侧,等候病chuáng上的那人的命令。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那人说话,恭叔大着胆子迅速抬眼看过去一眼,又倏地收回视线,眼睛继续直直盯着前方五米处的地面安静地站着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chuáng上的人才终于动了动,扭了扭脖子,咔擦一声,响起骨头僵硬太久移位的声音。
恭叔的头愈加往下低,白色瓷砖地面上隐约映出他毕恭毕敬的倒影,他静静地等候萧律行的吩咐。
萧律行的目光却还是望向窗外昏暗的天光,远处高楼大厦的顶端日落的橘huáng光线恍若火光燃烧整面天际,他头也不回,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恭叔听了心却一惊,也不知道该回答是或者不是,更不敢不回答。他微微抬起头,也不直视病chuáng上的男人,用余光打量他,yù出口的话在内心转了几圈,才斟酌着问道:“您是指少爷的事吗?”
萧律行盯着窗外又看了许久,才开口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恭叔听了却更加震惊了。
要知道萧律行二十岁就执掌家族企业,杀伐果决。当年不服他年纪小处处给他下绊子的那群倚老卖老的老家伙被他一个个毫不留qíng地解决掉。那些人来头可不小,有的是萧家的亲戚,有的是公司高管,都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慢慢把势力渗透进萧家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的,被这样一群人联手对付,就算是萧律行天赋异禀也难以与之抗衡。可他最终还是做到了,丝毫不顾往年qíng分。所以今天他说的这句话才让跟了他十几年的恭叔如此吃惊。
对于萧律行来说,这已经算是很难得的示弱了。
“如果您后悔了,可以把少爷叫回来,”恭叔苦口婆心地劝道:“何必对于过去发生的悲剧耿耿于怀呢,过去的毕竟过去了,事qíng总要向前看的。若是再加上一个祈小姐,相信少爷不会不听您的劝告的。”
“叫回来?叫得回来吗?”萧律行却笑了:“他想这么做已经想了很久吧,为此还特地把萧祈托付给别人带走……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虽然不知道那个陈子柯有什么特别的,但能被他如此信任地把事qíngjiāo出去……”
“罢了。”萧律行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说的的话语焉不详,听得恭叔心下愈发冰冷,但他并没有资格质疑什么,只得收敛心神不让它流露于表面,脸上更加肃穆恭敬。
窗外的麻雀喳喳直叫,两只细爪紧紧勾住树杈,小小的脑袋摇来摇去,震得树梢上的枝叶也在微微晃动。
天空中的落日散发橘色的光芒,映照得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火光色之中,麻雀身上灰黑的羽毛都被这绚丽霞光染上一层闪耀的金huáng色,熠熠生光。
萧律行看到它跳了两下,立于树枝上凌空扑腾两下翅膀,才终于奋展长翅向即将落下山头的太阳飞去,纤长灰色的羽翼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照映着光辉化作金色光点在空中盘旋消失。
“也是时候放出去见见世面了。”
在经历长达快五个多小时的行车时间,跨越了八百二十多公里的土地,穿过重重高山弯道,不眠不休地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中长途跋涉,萧子期他们最终才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