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桌:“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也确实为她的离世而可惜——这不仅是你失去了母亲,我也失去了一个家人……”
陈付恒摊开手苦笑道:“这件事我从来未曾和任何人说过,看到你就觉得有种想要吐露一切的yù望,这或许就是亲人的力量吧。”
他仰天长叹感慨着,却没发现萧子期突然微微侧了一下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冰冷暗然如同黑夜。
什么都没发现,陈付恒接着说:“在外面我是志得意满的地产大亨,在家里我是威严凛然的大家长,但实际上,我确实希望每个人能够和睦相处。为此,我甚至特地亲自去找你母亲,想找她谈谈,可是她拒绝了我。”
他的语气不乏悲哀:“你不用想我是不是在怨她……我确实曾经怨过。因为她,陈家才变得支离破碎,可是……”
他说到这的时候qíng不自禁抬起眼望向不远的萧子期,目光接触到他那张与逝去的母亲同样出色的容貌,两人端凝不语时的模样在虚空中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注视之下,竟仿佛是那女人端坐在那里,还是一样的高贵矜傲,微微抬高的下颌一如以往地嘲笑他费尽心机换来的所有。
陈付恒顿时手一抖,未完的话音都消散了,手边的玻璃杯咕咙一声滚落到地面,啪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带着暗纹的碎片反着白晃晃的光芒飞溅满地。
门外传来克制的敲门声,侍者恭敬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陈付恒让他们下去,室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过往
几片碎片落在萧子期的脚边,他弯下腰去捡起来,锋利的边缘扎到他的手心。
“別捡了,一会儿让人进来打扫就好了,你先坐下。”陈付恒制止了他。
待萧子期重新坐回椅子上,陈付恒才梳理好失态的qíng感心绪,一眨眼间又恢复了刚见面时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种一言不合又能把人qiáng行拽走的气势重归于他的身上。他重新倒了一杯酒,这次不是昂贵的酒庄产出的红酒,而是白酒,他向萧子期道歉道:“抱歉,我刚刚qíng绪有点激动,让你见笑了,我在这向你赔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喝完后陈付恒放下空酒杯,盯着繁华桌布上的一点,两三秒后自嘲一笑,他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为谁而摇,他道:“往日已逝,过去发生的所有不愉快也该如烟尘般散去。”他再倒了杯酒,朝地面一撒,哗啦一声砖块地面上出现一道长长的酒渍,如同宣纸上泼洒的黑色墨水一般。
陈付恒闭了闭眼,又睁开,惋惜道:“可惜至今不知道你的母亲尸骨何处,连让她入土为安的条件都没有。”
萧子期心中那个隐秘的心结被戳中,他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表qíng:“……是的。”
陈付恒沉默了一会,才道:“凶手至今还未抓住……”
……
何止是没抓住,甚至连杀人者是谁都不知道。
萧子期的母亲被害的事发时间已经是许多年前了,由于那时候的技术落后等原因的关系,再加上杀手一看就是职业的,杀人逃跑策划路线毫不拖泥带水,现场没留下一点证据,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萧子期虽然没完整听父亲母亲讲过,但也隐隐约约曾听说,母亲当年是为了某种目的嫁给父亲的,这与陈付恒刚刚所说的细节不谋而合。
据传闻说陈家几十年前是在中缅边境□□,各种涉黑产业无所不gān,后来上头查得严了,陈家老爷子gān脆二话不说扔掉那边的已经做大了的产业,该带的带上,不该带的留下来坑死对手,收拾包袱就跟着多年的工作伙伴一同回大陆重新创业,开了家地产公司把钱彻底洗白上岸了。事实证明陈家老爷子确实有先见之明,在他上岸没多久,中央下达命令,出动了最jīng锐的特种部队把那块边境上的涉黑军火商一网打尽。曾经互相争夺资源抢得你死我活的对家们全都被关了进去,枪决的枪决,无期的无期,只剩陈老爷子和他多年的合伙人在那场事关xing命的混乱中置身事外,还赢得了满身的荣誉,巡回讲座满世界开,从南半球飞到北半球,为全球高校的管理经济学的发展贡献出力量。陈家老爷子的一生可以说慧眼识珠,事实证明他的大小决策方针路线都是正确的,唯一被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在年近六十的年岁娶了个小了他快三十岁的女人,那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儿子,为了这个女人还气跑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最后女儿早逝,自己也两腿一蹬,身后无数财产便宜了那个女人和她的拖油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