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怪了,”萧律行像是在看戏一般若有所思,笑道:“陆家那小少爷可不是善茬,身边虎视眈眈的异母兄弟一大堆,毕竟是正牌陆夫人的唯一儿子,不好好抓住这一点怎么行,否则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他了。”
萧子期瞄了一眼萧律行那懒散的坐姿:“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种事qíng可说不准,陆家那老头最喜欢用过的就扔了,年纪一大把身边倒是新欢不断,他要想刷存在感第一要用的就是陆夫人的事。毕竟人死了但是身后留下的东西还在,自然要做些事qíng来证明自己。”
萧子期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所以你当年就给我母亲做了一个衣冠冢?”
刹那间没反应过来,萧律行一顿,待想清楚后他将随意放平的身体坐直,直截了当地对萧子期说:“想说什么直说吧。”
“那你告诉我,”萧子期问着,手心微微渗出汗液:“当年为什么要和母亲结婚?”
萧律行淡淡道:“她需要萧家给她的庇护,我想要她带来的陈家的利益,仅此而已。”
萧子期却像有点不相信的表qíng,再一次反问道:“只是这样?”
“不然呢?怀疑我窥伺陈家家大业大然后娶了你的母亲夺取家业吗?”
萧子期脸色不变地回应:“我可没这么说。”
“陈家,”萧律行唇角一弯,一个嘲讽的弧度:“若是以前陈老爷子还在的陈家我还能高看一眼——这么说吧,就算是你母亲执掌下的陈家也比现在那群没有能力还异想天开的废物qiáng。”
对于他说的这一点萧子期才终于真心实意地点头赞同了。
“你不会被他们收买了吧,”萧律行懒洋洋道:“陈付恒可不是什么好人,从他妈一嫁给陈老爷子就急哄哄地改陈姓这件事就看出来他的人品了。”
萧子期淡淡道:“我看起来很像容易被人收买的样子吗?”
萧律行于是仔细观察他几眼,看来看去觉得萧子期确实不像是耳根软的人。外表虽然看上去温柔可欺负,实际上内里最是顽固冷淡的一个人了,可是——
“那你为什么委身给那陆家小少爷,难道不是因为陆夫人的逝世于是gān脆满足他的心愿来安慰人家寂寞的心qíng吗?”
萧子期平静的表qíng瞬间凝固了,但也只僵了一秒的时间而已,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后,他立刻放缓脸部肌ròu,眸光黑亮像面泼洒墨汁的镜子,语气也比刚刚稍微加重了些:“我没有像你解释的必要。”
这句话一向都是萧律行用来嘲讽萧子期的,现在又被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萧律行啧了一声,好似从来没想过会被自家儿子反将一军的样子。
“不管你要做什么,”萧律行站了起来,把还在燃着的香烟碾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别忘了萧祈,你不是最重视她了吗?”
说完萧律行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不再看坐在一旁的萧子期,扭着脖子就往门外走去。
萧子期也没有把他叫下来的意思,盯着烟灰缸里袅袅升起如丝般的微弱白烟,视线的余光中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只扔下一句话。
“至于陆家的那个陆承则,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此刻,楼下大厅处气氛剑拔弩张,隐隐有bào起之势。
周围宾客尽数噤声不语,甚至悄悄往后退着寻找遮挡物,战战兢兢地望着被围在中央的那伙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承则的脸黑如锅底,眼中闪烁的愤怒像炉底的火焰般炽热,冲着面前明显来者不善的人群怒目而视。
被一伙人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般的陆科敬皮笑ròu不笑地说:“听闻弟弟的母亲去世,特地携家母来送她最后一程。死者为大,弟弟你就节哀吧。”
在“死者为大”这四个字上,陆科敬念的音特别重,好像在借此提醒陆承则不要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闹得太大,别搞得双方的脸都不好看。
陆承则黑着脸:“这里不欢迎你。”
“欢不欢迎可不是弟弟你说了算的,”陆科敬瞥了一眼立在人群中的陆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志得意满地说:“就算陆夫人不在了,这里也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说是吗?弟、弟。”他话里话外在隐喻自己背后的靠山是谁,让陆承则多掂量着别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