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可不是明智之举。”何权轻哼一声,“郑大白,你以前不拿谁都当好人么,这会儿又觉得人家功利心重就不是好人了?”
“我怀疑他接近你的意图。”
何权抬手搓着下巴,眯起眼睛说:“谢谢你替我操心,真的,我特感动。”
郑志卿当然能听出何权是在说反话,他垂下眼,叹息道:“阿权,就给我点时间,让我弥补之前所犯的错误。”
“你没错,郑志卿,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做了每一个听话的孩子该做的选择。”何权摊开手,“你完全可以继续做孝顺的好儿子,找一个像禾宇那样能让父母开心的伴侣,而不是我这种张嘴就能把人气死的主。”
“可你本质是善良的,阿权,我父母不是只看表象的人。”
何权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出来。他不会当着郑志卿的面说许媛坏话,那是人家的亲妈,他还没傻到去挑战直系血缘关系。再说,他跟郑志卿又不在一起,挑许媛的刺反倒显得他不尊重长辈。
这时欧阳的电话打了进来,告诉何权自己在楼下等他。脱下白大褂换好外套,何权冲郑志卿摆摆手:“明儿见,专务,走时候记得帮我锁门啊。”
郑志卿目送何权走出办公室,片刻后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对方坐进一辆深灰色的林肯领航者。双手缓缓攥握成拳,郑志卿脸上的肌肉紧紧绷起,反复地深呼吸才堪堪压下心头翻腾的妒意。
欧阳韶华,你想从何权那得到什么?
接受欧阳的邀请,何权自然不是被对方送的郁金香所打动,这一点郑志卿倒是没说错。但欧阳的选择让他对这个人感到好奇。郁金香是他爸最喜欢的花,小时候无论家里的日子过得有多紧,他父亲总会保证花瓶里有一支新鲜的郁金香。
彼时年幼的何权并不理解那些郁金香为何如此重要,还曾为此跟父亲怄气,就因为对方拿本该给他买冰激凌的钱去买花。直到他长大成人,情窦初开感受到爱情的滋润,才明白那是父亲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确信父亲的爱是真诚的,而不是像齐家信所认为的那样,是为了吃他爸的软饭。外婆心疼儿子和外孙悄悄来送过几次钱,可都被他父亲退回去了,仿佛只要接受了一分钱的馈赠,就坐实了岳丈对自己的偏见。
“何少,喜欢吃什么?”
欧阳的询问将何权拉回现实,他合上菜单,说:“你定就好,我没来过这家。”
“那就来个商务晚餐的套餐好了,再开支安茹桃红。”欧阳叮嘱侍应生,“要正货,别拿便宜的分装货糊弄我们何少。”
侍应生笑道:“看您说的,欧阳先生,我们这儿哪来的便宜货。”
等侍应生走开,何权略带不满地说:“欧阳先生,请我喝女人喝的酒,你什么意思?”
“无意冒犯,何少,但你随时可能接到重症急诊的求援电话,我认为清淡些的酒更适合你。”欧阳淡笑,“谢谢你接受我的邀请,老实说,你能答应真让我有些意外。”
“意外?我怎么看不出来,像你这样的人,不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何权挑眉。
“像我这样的人?”欧阳十指交握置于桌上,右手的尾指缓缓摩擦着戴在左手上的尾戒,“你认为,我是哪样的人?”
“说不好,但给我的感觉很精明。”何权盯住那双瞳色异常浅淡的眼睛,“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混血吧?”
“四分之一法国、四分之一越南、二分之一中国。”
“怪不得你会写法语。”
“你也懂法语?”
“我同事懂,我只会英语和一丢丢德语,读博的时候和一个德国留学生一起做过课题,跟他学的。”
欧阳点点头,用德语说:“Ich freue mich, Sie kennen zu lernen.”
“Vielen Dank!”何权说完赶紧笑着摆摆手,“多少年没用过了,再说下去就该丢人了。”
“怎么会?你发音很正。我在慕尼黑有套房子,有机会的话,请你去那边度假。”
“谢了,什么时候人类停止繁殖了我可能有时间休假。”
欧阳凝住视线,看似随意地说:“何少,其实你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财务自由,时间自由,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去感受这个世界。”